他會在沏茶滿酒之間聽到肥膏的談論,在清掃房間時觀察債奴的態度,在呼來喝去間聞及管理的調侃。於是他能分清誰是誰的朋友,誰又是誰的敵人。
這些訊息不便宜,足以讓他擁有一席之地。畢竟他們都有需要保護的人,也都有需要對付的混賬。所以訊息有時候是利刃,有時候卻是屏障。
他足夠軟弱,所以能察言觀色。
朗潯直接拜訪的人是滾刀舒。
這人好找,但不容易接近。
朗潯為滾刀舒的酒館偷偷提供過蓑笠的自造酒,那是蓑笠特製的美味。之前有說過,債奴屋多的地方,脂粉油就多,而且製作精良。用脂粉油塗抹瓶口,能在享受□□歡愉時得到特殊快感。
滾刀舒為人放浪不羈,向來嗜好這玩意。而蓑笠的調味不對外出售,所以朗潯是自己用錢買下,送到了滾刀舒的酒館裡。
那會的他不被渣市接受,而酒水街比鄰著掮客街。他料想若是在酒水街被人逮著找不是,若是在掮客街有熟人,到底能稍稍避過。
他當然沒有想過要和滾刀舒認識,只是想這條路走得舒服安全些。然而或許是他帶來的東西美味,免費送了幾次後,他便得了一袋金幣。
給他金幣的人說,阿哥喜歡你的東西,我們能給錢,你想辦法多弄些。
朗潯當然在所不辭,為此還被蓑笠告到了展濁那裡。
朗潯吃定了展濁對債奴照顧,仍然繼續走賣。果然,展濁讓蓑笠別和朗潯計較,他說債奴想多賺些錢,也是可以理解。
於是他就這麼搭上了滾刀舒的關系,他可沒想過這層往來能用在當下節骨眼。
朗潯仍然是打著送東西來的旗號,當他見到曾與他交接的滾刀舒手下時,他讓那人傳話,說蓑笠清查了他違規買賣的事,可能拿不到貨了。他想見見舒老哥,道個歉。
這話說得是卑微至極,本來他就不怎麼收費,也是頂著丟跑工身份在幫忙幹活,做不了了還要找阿哥道歉,那手下也覺著倍有面子,立刻就通報了滾刀舒。
而朗潯一見到滾刀舒本人,立刻改了口,壓根不提蓑笠的事,反而開門見山地道——“舒老哥,我識得您的身手,您給我這一刀,能否換我們一次談話的機會。”
滾刀舒一聽也猜到債奴瞭解他下手的緣由了,便支開了他人,讓朗潯有屁快放。
“我沒認出你,”滾刀舒也擺了個態度,“我本來也沒怎麼見過你,以為就是個碩涵的隨身男寵。”
朗潯相信滾刀舒的話,畢竟他們直接接觸少。他也聽出滾刀舒不是針對他,甚至沒把他當碩涵一夥,那事情就好辦了。
他說舒老哥,苦溝被清掃,您是否聽說了。
滾刀舒說是啊,但關我什麼事。
朗潯說我也覺得奇怪,舒老哥應該不會插手苦溝,但卻不得不親手對付碩涵,想來是有人不想讓舒老哥幹手淨腳。
滾刀舒不說話,看得出他有些不爽。老實說,朗潯是就著碩涵給的資訊猜著說,可或許還就是給他猜對了。
既然滾刀舒沒有接茬,那朗潯繼續,他說苦溝是唯一收債奴的地方,若是沒有了苦溝,我不知道該去哪裡,“我想舒阿哥給我指條路。”
滾刀舒嗤笑,他說給你指條路,我還想有人給我指條路,“那地方的事我參與不了,我說不上話,你可找錯人了。”
說著滾刀舒就要走,朗潯趕緊站起來,追問——“那舒阿哥認為……誰在參與。”
滾刀舒說參與的人你也沒身份見,問了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