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雋就跟在他身旁,手裡的槍管又滿荷了。
“良雋,”硼砂讓對方靠過來,摟住了良雋的肩膀,他想了好一會,才說,“若是碩涵從糧油區回來後仍不接受展濁的要求,你就去和碩涵出賣我。”
良雋愣住了。
所以硼砂繼續說。他說糧油區不會罷手,為了挖出實驗體的下落,甚至為了開戰,他們一定逼碩涵對苦溝進行屠戮。
這是債奴販子的習慣,不管碩涵願不願意,他可能壓根不會細想,便會以慣性遵循。
到了那時候肥料隊員就不會坐視不管,蓑笠藏著的軍火庫到現在還沒暴露,不外乎就等著忍無可忍的一刻。
而若是開戰,即便碩涵認識到誤判,也已經踏進了肥膏們的布設。
這是壞的部分,但好的部分是,他感覺得到碩涵的搖擺,糧油區的步步緊逼只會讓碩涵越來越懷疑肥膏的動機。
“所以你去出賣我,讓他把目光轉向處刑我,”硼砂說,“而在處刑我的過程裡,會加重他的疑慮。”
你說你發現了我表面上為他收繳居民的糧食和切斷水源,實際上不過是找著機會偷偷放糧。否則為什麼提供訊息的平民減少了,為什麼我執意要自己來巡崗。因為我威脅了他們,我威脅他們只要敢再給碩涵提供情報,他可以動用副隊的權力剪掉他們的舌。
你說是我指派肥料隊囤積武器,誰都知道我支援肥料隊劫持官糧。我與蠻人狼狽為奸相互勾結,這樣才能裡應外合地趕走所有想要插手我苦溝區的隊長。
我貪得無厭,不可饜足,怎麼可能允許別人覬覦苦溝。而我真正的軍火庫設在溝外,就指著碩涵相信了我,我便舉兵反擊,把他計程車兵抄底。
而你——你看不過苦溝在我的錯誤下備受煎熬,那些無辜的平民和債奴不該因一個惡棍的貪欲付出代價。
你看到了碩涵逐漸對我的信賴,你不敢想象若是像我這樣的人進到糧油區,又會怎樣剝削本該和平的地區。
“你向來低調,又是我的親信,只要他真的找到了溝外的武器庫,他就會相信你。”
讓碩涵針對的目標從苦溝轉向硼砂,給碩涵再多些動搖的論據,給展濁再多些說服他的餘地。
“不……”良雋眼眶一下子紅了。
硼砂說得很平靜,就像是編造一個他習以為常的謊言。可每一句話都想刀子割在良雋的身上,畢竟只有他才知道真正的硼砂是什麼樣,“我不會這麼做,我不會……我做不到。”
硼砂啞笑,他說你個臭小子,這有什麼做不到,這些事,我又不是沒幹過。
是的,硼砂幹過。
不管是偷偷給債奴放糧食,還是偷偷囤積槍械,不管是從渣市批次購買物資,還是與蓑笠合作讓他們用跑工傳遞訊息。
只不過這一切,他都以展濁的身份做。
因為展濁帶隊劫持官糧,他的肥料隊符合人們對戰士的想象。所以他把所有的美名推給了展濁,而他扮演苦溝的惡棍。
畢竟苦溝區若是隻有平民戰士,那肥膏們就會對苦溝加強戒備。
於是苦溝需要一個惡棍,那惡棍狠狠地霸佔著苦溝,欺行霸市,恃強淩弱,他就像攪屎棍一樣讓苦溝不得舒坦。
這就是硼砂。
這是他和展濁的默契,
包括對待阿歡。
他很清楚以阿歡的外形,不會在給丟出糧油區後就被放過。他還會被巡崗員們輪番淩虐,被債奴和平民們輪番唾棄和踐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