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阿舒沒走,他反而把墨淳趕走了。
他生氣啊,最需要你的時候你老哥在哪呢,怎麼我混好了就說來接我快活了。
墨淳悻悻而歸,但堅持不懈。後來他又找過阿舒很多次,都想著能把阿舒帶走。可阿舒就是不去,甚至到後來,只要是墨淳的人就一律不見。
而等到阿舒的名號越來越響亮,墨淳就不來了。
或許是知道阿舒已經不再需要他,又或許是覺著,阿舒已經不是阿舒了,他讓別人叫他——滾刀舒。
再之後,他們的交集基本就變為了生意的幫襯。
沃水有什麼好貨了,墨淳會讓人通知滾刀舒,於是滾刀舒就派人來拿,讓他在渣市的勢力越來越穩固茁壯。反過來墨淳有什麼訊息需要阿舒在渣市打聽了,阿舒也派人把訊息傳給他。
所以你說沒感情,不是。
沒有阿舒,墨淳去不了沃水。沒有墨淳,阿舒不會是渣市難以撼動的派系。彼此的賬太複雜,怎麼也算不清楚。
阿舒說不清他到底還想不想去沃水,他曾經覺著自己已經不記恨墨淳了,可不知道為什麼,只要爭吵起來,他仍然會抓著當初不放。
所以這次墨淳回來,若不是一開始就說不是為著帶走他,他也不湊這熱鬧。可真湊近了熱鬧瞧,他又忍不住不插手玩玩。包括讓他去帶展澈,他可謂親力親為,因為他知道墨淳若是看上了,之後就是貼身。那墨淳仇人那麼多,沒個得力幹將怎麼做得了事。
所以恨不是,愛不是,感激不是,報複不是。說不清,他沒文化,說不清。
但不參與不知道,一參與,便見著苦溝是要被賣了。
阿舒當然不想苦溝被賣,苦溝是擋在渣市前的圍欄,要是被鏟了,那政府就可以隨便插手渣市了。
“哥,有人說見著碩涵進糧油區了。”手下彙報。
阿舒哦了一聲,摸了摸他的尖刀,問——“那,肥料隊回苦溝沒有?”
“回了,聽說已經到苦溝了。”手下說。
“那你派人去和展濁說,讓他出溝避一避,”阿舒說著見到手下轉身走,他又喊道——“見得著就說,見不著就算了。”
是的,若是碩涵線索斷了,不管是他不得已而為,還是卓聰的要挾,他只能拿肥料隊下手了。所以要展濁聽得進阿舒的話,或許能在碩涵帶人扣押之前出溝。
但憑展濁的性格,又怎麼可能放著苦溝不管而自己跑路。
“你從來沒有和我彙報過情況。”卓聰見著碩涵,寒暄都省略了,把檔案狠狠地摔在桌上,“要不是巡崗員越級彙報,我甚至都找不到你人在哪裡。”
“是我的失誤,我本來是想查清楚武器倉庫後再向您彙報,豈料遭了埋伏,”碩涵仍穿著便衣,這在卓聰看來也足以問罪,“但對方火力太猛了,我一時閃躲不急,只能暫時鑽進渣市避一避。”
卓聰擺手讓他不用講這些,你能好好地站在跟前,就說明火力還不夠猛。
“說,查到什麼程度了。”卓聰拿過酒杯,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又把酒杯挪開,只點了根煙。
碩涵把他所有的資訊彙總整理了一下,簡而言之就是實驗體確實曾經經過苦溝,但當下應該已經出溝,“渣市確實在囤積軍火,但沒有切實證據表明該目的是劫持實驗體,我會繼續追查。”
“所以你是什麼意思?”卓聰狠噴出一口煙。
“我猜測,沃水的輸送隊有可能只是碰巧遇到了肥料隊。”碩涵直言,“畢竟苦溝沒有偷走實驗體的動機。”
硼砂的話到底對碩涵産生了影響。
苦溝最尖銳的矛盾是窮,沒物資。肥料隊之所以頻繁出動,不外乎渣市都糧食短缺,實在找不到吃的了,就只能去劫官糧。這是他們的慣例,不止苦溝和渣市,所有的區域向來清楚。
可在這個節骨眼,肥料隊竟碰到突然改變輸送軌跡的沃水隊,暫且不說沃水輸送隊改變行進路線是否可疑,但僅憑這點就敲定肥料隊的目標沖著沃水的實驗體——牽強了。
當所有矛盾都指向肥料隊的時候,最可疑的肥料隊,反而最有可能是替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