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涵本以為這話會讓朗潯露出更多的破綻,然而他想錯了。因為朗潯有些驚訝地看向碩涵,回答順暢得像是已爛熟臺詞——“啊,您是抓到這人了嗎?您允許的話,我願意陪您一起去審問。”
碩涵撥出煙霧,而後輕笑起來。
朗潯收回判斷,碩涵的笑沒有溫度,甚至比脫光搜身還讓人難捱。
碩涵抓不住朗潯情緒的馬腳。
朗潯回答得很流利,然而讓朗潯沒有想到的是,事情還是超過了他的想象。
因為就在碩涵隨手拉開塑膠袋,拿出一塊夾糕,似乎想著下一個問題該怎麼問時,那塊夾糕的氣味卻讓他起疑。
他湊近了聞了聞,放下。而後他盯著朗潯,冷冷地甩手掃掉了桌面的東西。
不僅是煙灰缸,塑膠袋,還有朗潯拿過來的杯子。
剎那間,煙灰,碎片,夾糕屑散落得到處都是。而朗潯驚慌失措地站起來,卻還沒等他跪下詢問做錯了什麼,碩涵便一把抓過他衣襟,捏住了他的雙頰。
“你敢給我下脂粉油,你是不想活了。”碩涵睥睨著朗潯,而朗潯聽到這個名稱時,不由分說地掙脫開碩涵,撲到地上拾起夾糕嗅聞。
果然是脂粉油,而且量還不少。
良雋害慘他了。
“隊長,隊長這是良雋長官給的東西,這不是我自己——”朗潯還想辯解,卻被碩涵單手提起來,壓在桌子邊緣。
對,良雋,朗潯不提,碩涵甚至忽略了,“那你告訴我,什麼時候巡崗隊員派糧食,會給你們派這些不能久放的夾糕了?”
朗潯啞口無言。
是啊,巡崗隊從來不會派夾糕。
物資匱乏本來就得省著吃食物,而夾糕一天都放不了,他從來沒有收過夾糕類的食糧,可為什麼在良雋給他的時候,他竟完全沒起疑。
而即便是碩涵拿著夾糕去質問,沒有人會承認,甚至他還會引來巡崗隊的嘲笑。
朗潯能想象得到硼砂自己就會拿起夾糕嘗嘗,再表示理解,說朗潯是太想傍個火靴才出此下策。碩隊長見諒,債奴而已,見諒。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試圖讓我用這個東西,你就這麼想引誘我?”分不清是碩涵的語氣還是力量,壓迫得朗潯甚至不敢睜開眼睛。
他想說不是的,不是的,之前那次是實實在在為了傷口著想,而這會擺明瞭是有人想逼走自己,哪怕做不到趕走他,那僅僅要讓碩涵懷疑他就足夠了。
可誰會相信一個債奴說的話。
什麼才是合理的,是這個勾引過肥料戰士的債奴,竟又得了隊長的青睞,他貪得無厭,卻焦慮於隊長遲遲不碰他。所以他為了把握機會不擇手段,什麼招數都使出來,甚至不惜拿難以戒斷的脂粉油做武器,就為著隊長能帶著他離開苦溝,好好地只做隊長一個人膝下的奴隸。
這就是債奴,這就是阿歡這類下賤的債奴。
而他們活該被物盡其用後棄之敝履,活該像阿歡一樣隨人踐踏人盡可夫,活該,活該,趨炎附勢攀附權貴的下場,活該。
這是人們想要看到的,所以就變為了人們的判斷。
包括碩涵。
“既然是這樣,那我就滿足你。”碩涵說著,抓住朗潯的手臂,連拖帶拽地拉進了房間,狠狠地摔進了他的床褥裡。
碩涵對朗潯下手了。
他滿口的章法條例,可在債奴跟前,強權到底是強權。
那一刻他甚至沒有想過對還是不對,他只知道對方需要被懲罰,被規訓,被狠狠地警告——試圖動搖他的權威是什麼下場。
從朗潯嘴裡問不出訊息的憤怒,與對方試圖引誘他的鄙夷感交織著,讓他在扒開朗潯衣衫時毫不留情,甚至拔出皮帶,捆住了朗潯的雙手。
他已經做合格的債奴販子很久了,他習慣了在手軟之前幹脆狠厲地處刑,畢竟不聽狡辯就不被動搖。
朗潯哭泣著,他竟還在徒勞地掙紮與辯解,他說真的不是這樣,隊長……我不會做那些事,我真的不會做那些事……
可惜,他甚至找不到自辨的論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