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或許阿歡說得對,像朗潯這樣的脾性活該變為崗屑的牲口。
畢竟碩涵可不是憐憫,而是對於有抵抗的城邦,屠戮和燒毀是碩涵慣用的手段。
朗潯從市場回來的時候,剛好見著良雋放了糧。
老實說,打從朗潯做隊長隨身奴的事情傳開,人們對他的態度也變了。之前交好的市場商販對他冷漠起來,瞧不起他的平民也變得客氣。而他的債奴朋友基本也是笑臉相迎,只是他感覺得到笑容背後的淡漠。
苦溝結構簡單,人們的情感就赤裸,很多人甚至不稀得為自己的情緒找理由。
但至少他不用再受那麼多欺負,也沒人敢從他手裡搶食物。
“朗潯。”良雋見著了對方,從後備箱提了一些壓縮幹糧,招呼他過去。
朗潯趕緊把剩下的幾張鈔票給他,接過塑膠袋。
“東西不多,省著吃。”良雋說,“裡面還有幾個軟夾糕,你捨不得就給你那隊長試試。”
朗潯謝過,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良雋像欲言又止。但到底沒多說什麼,而是往阿歡的屋子去。
自從上回留了膏藥給阿歡後,朗潯一直沒能回來。但至少良雋來了,那證實阿歡還有人幫著。
是,良雋偶爾會把阿歡接進巡崗區。
不止朗潯不理解,阿歡也不理解。
之前是以為良雋看上了阿歡,所以藉著硼砂出去的機會嘗嘗他。後來阿歡說不是,他說良雋從來沒碰過他。
阿歡剛被糧油區的人丟出來就去過巡崗區的宿舍了,那會的他好不容易爬回屋裡,什麼吃的喝的都沒有,他饑寒交迫,下身的傷又讓他步履維艱。以至於他只能就這麼在屋裡耗著,直到他感覺到有人帶著棉被把他捲了起來,塞進車裡送到什麼地方。
那地方很溫暖,有人幫他療傷上藥,還有人給他吃喝。唯一的不適就是他脖子帶著項圈,他沒法逃走。
前幾天他只見過黑市醫生,問什麼,醫生都不回答。
直到後來有一天見著良雋推門進來,良雋也不和他過多交流,只是檢視傷口又離開。
他就這樣養到了基本能走動,精神勁也起來了,良雋才把他送回苦溝。
而之後每次被硼砂弄狠了,朗潯的幫忙也沒法癒合傷口了,良雋就又會把他帶走。蒙著眼睛丟進公寓,戴項圈,再叫黑市醫生。
“他好勇敢,”朗潯聽了後,評價,“他不怕硼砂扒他皮。”
“我不知道是不是勇敢,但我覺得……硼砂默許他碰我。”阿歡說,“只是可能他人好,或者沒看上我。”
有時候巡崗兵是會分享,拿來犒勞手下或者建立友誼。阿歡猜測他也有這個用處,畢竟之前他不就給隊長送給肥膏了。雖然硼砂看著是對他佔有慾強,但良雋是他親信,甚至和他弟弟差不多。
阿歡說,“我在那屋子見過硼砂。”
因為那公寓甚至不屬於良雋,而是肥膏分給硼砂的隊長宿舍。
朗潯瞠目結舌。
阿歡說,好像是硼砂不稀得住巡崗區,所以即便分了隊長宿舍,他也基本待在材料街那屋。而宿舍就給了良雋,反正也都是良雋去替他彙報工作情況。
剛開始阿歡是嚇壞了,他在糧油區受的那些非人折磨到這會想起來還戰戰兢兢。所以見著良雋,手旁有什麼就朝他丟什麼。後來見良雋不生氣也不回應,阿歡才沒那麼抵觸。
到了這會,項圈也不用戴了。反正阿歡也沒想著跑,在巡崗區怎麼跑啊,哪怕能跑出公寓,別人一見債奴還不突突突了他。
這會也是,朗潯回想起前幾天給阿歡上藥膏的時候,下身那撕裂的程度他都有些不敢碰。硼砂脾性太惡劣,難為阿歡了。
阿歡還是走得艱難,所以是給良雋打橫抱出來放進車裡。朗潯目送著車輛消失在街尾,才提著物資袋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