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硼砂來了?”墨淳開啟茶壺洗了洗,這阿舒在黑市習慣了,斟茶倒水的活甚至不及卓聰身旁的柵欄有眼力見,“你不是說他向來不進糧油區。”
阿舒笑,把腿搭在辦公桌上,順手從桌面操過一根煙點燃。他說是啊,副隊椅子都給他坐爛了就是不給正隊名號,就憑硼砂那脾氣,沒點火燒了糧油區算不錯了。
“或許是卓聰讓他們來開會,這幾天我在渣市都聽到訊息了——巡崗區失竊。”阿舒撥出一口煙,眯起眼睛看墨淳,“他看來是不打算改口了。”
非得敲定苦溝區行竊,就是沒商量餘地了。
是的,卓聰不改口,哪怕硼砂斬釘截鐵地表示——“卓先生,他說是失竊就失竊啊。據我瞭解那會碩隊的手下可找不到他的人——”
“他那會在我這裡。”卓聰沒有聽完硼砂的指摘,微笑著搶話——“這件事就是失竊。不僅僅是失竊,還有可能是你們苦溝區所為。”
硼砂給打個措手不及。
執政官頓了頓,轉身拿過桌上的酒杯,示意碩涵和硼砂,說你們嘗嘗,我覺著味道還不錯。碩涵拿過杯子抿了抿,而硼砂沒動。
不得已,執政官繼續說。
他說硼砂啊,苦溝的情況你再瞭解不過,肥料隊一直都鏟不幹淨,每次物資匱乏了,他們就到處侵擾。雖然我理解,但耐不住別的區有想法,何況這次進巡崗區偷東西。老實說,他們莫不是以為巡崗區的糧食比苦溝多啊。
硼砂聽了又生氣又好笑。
說苦溝人口多,人口占比最多是債奴,而債奴就是給巡崗丟過來的。說收不上稅,那是為了不給配給糧,所以不給債奴們身份。可實際的身份稅可一分不少,只不過全進了這群肥膏口袋。
但硼砂聽懂了,反正說來說去,就抓著苦溝不放。
那就沒什麼爭辯的必要了。
硼砂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良雋趕緊踢開煙屁股迎上去。還沒等他問告狀的情況,便見著碩涵竟也跟著出來。
兩個人不說話,讓良雋立刻意識到副隊吃了癟,識趣地不多問,只是默默退到一旁,跟在隊長們的屁股後,往電梯的方向走。
直到執政官的辦公室門輕輕地關起,硼砂才哼出個鼻音,說,“看來有的隊長是想對苦溝下手啊。”
“沒人想對苦溝下手,”碩涵接茬,“但苦溝的惡棍多,稍微整頓整頓也無妨。”
電梯到了,但在良雋擋住門之前,硼砂攔下他,只讓碩涵一個人走進去。
“碩隊有經驗啊,”硼砂笑起,“畢竟債奴販子最拿手的就是整頓了。”
可以看得出碩涵聽到這個稱呼時,目光瞬間變了。他狠狠地剜著竊笑著的硼砂,但是直到電梯門關起來,他什麼話都沒接。
或許是等著消氣,硼砂過了好一會才走進電梯。而後他立刻把自己的西裝脫下來捲起再丟到角落,罵著粗話不解恨地多踩了幾腳。
良雋糾結,還好副隊穿了個他討厭的西裝,否則被踩的就是他了。
等硼砂踩夠了,良雋才躡手躡腳地把西裝抱起來,思索許久,換了個話題,“副隊,我見到了阿舒。”
“阿舒?”硼砂瞥了他一眼,“是哪個阿舒?”
“舒老哥。”良雋迅速地觀察了一下硼砂的表情,“就是您熟悉的那個。”
“你是不是看錯了,”硼砂本來還想吃驚,但又只覺得離譜,阿舒幾乎夠得上通緝犯的檔次了,他又怎麼可能在糧油區。而沒派人抓阿舒是因為沒什麼人有本事抓到他,肥膏為了避免抓不到丟人,幹脆秉持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不錯的優良做派置之不理,“那你不逮了他當獎金。”
“我是真看到他了。”良雋堅持,他對硼砂的質疑感到委屈,雖然按照硼砂的話說憑借良雋的智商和情商能夠做到副隊長副手全因他硼砂講感情。
“他和一個執政官,沒見過,挺帥,也不是帥,就挺……反正之前我沒見過那人。”
這會硼砂也動搖了,他盯著良雋反複打量,說你真看到阿舒了?
良雋說哥啊我都和阿舒打招呼了,他還問我怎麼在這呢,難道是我的煙給人下料了,要不你嘗嘗我的煙,我拿給你嘗。
說著他上下摸著口袋。
“等會,”硼砂又多信了些,“你說和他待一塊的人是啥?”
良雋說我不知道啊,就看著和卓聰差不多身份,但是衣著打扮像是從沃水過來。怎麼,副隊您認識他啊?
回想了一下那個執政官的身形,良雋堅定了自己的判斷。
這下硼砂徹底信了。
他一瞬不瞬地盯著良雋,直到後者把煙塞到他手裡再擦亮火機,他卻一把拍下打火機,把煙摘下握進了手裡。
硼砂似乎理解為什麼要拿苦溝下手了。<101no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