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離開了。
遲陰沉默地坐著，臉上依舊冰封無波，絲毫看不出他有沒有被那些話影響。可幾秒後，他突然站起來，沖出了辦公室。
與此同時！身在家中的南芝看著手機，把遲陰給他準備好每一份水果變成鮮榨果汁，然後後慢慢喝光它們。
“……咕？”布穀飛在他身旁，小心翼翼地蹭了蹭他。
“我沒事。”南芝也搓搓它的腦袋頂，嘆了口氣，目光透出迷茫：“只是太多次了，我現在都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難過了。”
他把遲陰準備在冰箱裡這麼多天都沒吃完的東西一掃而空，終於覺得好了一些，可以面對更多東西了，於是他走到遲陰的房間前，推開了那扇房門。
簡單，整潔，顏色沉悶，就像遲陰這個人——這是南芝的第一感覺。
當視線落在那張棺材似的床時，南芝眨眨眼睛，忍不住笑了。
原來遲陰遮掩的一點都不走心。
這麼明顯的一張床，只要他之前忍不住推門看了一眼，肯定就會發現遲陰的身份不是人類。
可他偏偏沒有推開門，所以他一直被瞞到現在，而且有好幾次還是他幫遲陰捂得馬甲。
想起來，南芝簡直有點哭笑不得。
可是這也太突然了，遲陰知道異族的存在，再到遲陰不是人類，現在又告訴他遲陰可能陪不了他多久。
“真過分。”南芝不開心的嘟囔。
就不能早點告訴他嗎，這樣他好歹能有更多的時間去接受、去珍惜和遲陰在一起的時光啊。
雖然這麼想，南芝還是在房間裡走了兩圈，遲陰把東西收得整潔，桌上和書櫃基本沒有其他能看出他身份的東西。
停在書櫃前，南芝掃過過那些書名，都是一些經典文學名著，他忽然覺得不太對，一揮手，法力驅散了書櫃上的幻術。
再掃過去，那些書已經變為各式各樣的古籍，唯有右上角格格不入地放著個盒子。
南芝忍不住取下來，開啟蓋子，目光不由愣住。
盒子裡放的全都是寫滿他們對話的便利貼。
從第一張的提醒遲陰可以吃冰箱裡的零食，到最近一張，控訴遲陰廚房是禁地，以後都不許在那裡幹不可描述的事情。
這一張張紙片，既是他們逐漸拉進關系的證明，也是他們共同的回憶。
【在身份暴露之前，遲陰吩咐過，如果他沒能成功雷劫，就把那些東西都燒了和他的屍骨拌在一起當做陪葬。如果可以……最好不要告訴你他消逝的一切。】
南芝的眼眶和鼻頭忍不住泛酸，他想遲陰真自私，回憶都燒給自己了。那他呢？難道失去愛人之後，連美好的回憶都不能留下嗎？
“砰！”
大門忽然洞開，許久沒回家的那個人急匆匆進來，又在房間門口放慢了腳步，定定和屋內的人對視。
“……南芝。”許久，遲陰才叫了一聲。他看清了南芝手裡的盒子，卻難得沒有緊張或著急解釋，只是對他道：“我回來了。”
南芝眼睛瞪圓了看著他：“……你怎麼才回來了啊。”
“對不起。”遲陰上前一步，將南芝擁進懷裡，不停地低聲說：“對不起、對不起，我……”
“你不用解釋，我都知道了。”
南芝埋在他懷裡，悄悄把眼睛上的濕潤都摸去，抬起頭，重新露出一個笑容：“沒關系啊，我相信你可以撐過去的對不對？”
他在耳邊輕聲說：“我們一起撐過去。”
遲陰將頭埋得更深了些，許久，安靜的房間裡傳來一道應聲。
“好。”
他們一起撐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