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呂氏抬眼,“你看我這件衣裳做得怎麼樣?瞧這領口是圓領的,直接從頭上套進來就成,這圓領的樣式還是我跟她那針織羊毛衫學來的,比扣扣子方便,我還做了繫帶子的,也是見石榴她孃家侄女穿的,聽說就是石榴給畫的樣式這樣做孩子的衣裳的,也不知道石榴會喜歡那樣的,我就每樣都做了些,到時候石榴喜歡給孩子穿哪種就穿哪種。”
“老夫人的手藝自然是好,做得挺好的。”朱嫂子點頭應和,面上卻複雜得很。
呂氏看出她有事,不由也暫停了動作,“怎麼了?朱嫂子。”
朱嫂子張張嘴,乾脆說了,“老夫人,我發現了一件事……”
“什麼事?”呂氏奇怪,朱嫂子向來性子老實,悶頭做事話不多的,她這是想說什麼?
朱嫂子道:“昨兒我聽見廚房兩個婆子在屋裡吃酒擺閒,說起了老爺和夫人房裡的事……”
“晉兒和石榴房裡的事?他們房裡什麼事?哪個婆子說的?石榴向來待下寬和,她們也不能揹著主子在背後嚼舌根啊。”
朱嫂子悻悻,“也不是說什麼閒話,就是疑惑跟好奇。”
呂氏更不解了,“到底什麼說朱嫂子你就直接說吧。”
“那兩婆子擺閒說起,納悶這都兩個月了,老爺和夫人房裡,夜裡竟從來沒要過水……”朱嫂子一咬牙,直說了。
其實她也有些懷疑,她懂些婦人家孕育之事,看夫人的體態,好似竟還是個姑娘……可她不敢隨意揣測,只覺得自己是不是看錯眼了,所以一直就沒說。
但昨晚又提到葛婆子和王婆子說閒,她心裡一驚,這才覺得有些不對勁呢。
聞言,呂氏臉色也是一變,都是過來人,她自然明白朱嫂子的意思……
但卻不相信,“正院裡也是有小廚房的,石榴偶爾要吃宵夜,都是歲綠給她做的,興許水就直接從小廚房燒了吧。”
兒子兒媳院裡的事,她這當婆母的可不好多打聽。
但朱嫂子這意思,是說晉兒跟石榴這兩個月都沒有行過房事,這怎麼可能?
成親半個月晉兒就啟程來了京城,好不容易八月裡他們來了京城,這新婚小夫妻感情好,哪有不……
所以,肯定是小廚房裡送水呢。
晉兒跟石榴感情那麼好,她還看不出來?
朱嫂子聽得呂氏這般篤定,張了張嘴,卻也沒再多言了,只應聲道:“興許是這樣的。”
呂氏轉而就皺了眉,“趕明兒你也敲打敲打那王婆子兩個,讓她們管著點嘴巴。”
這要是傳到外頭去了,還不知道傳成什麼樣,沒有都變成有了。
她這些日子常跟姑母說話擺閒的,可是知道了不少,這京城繁華是繁華,可那些官宦人家,內裡頭事情可多得很,好些不都是府裡的下人們管不住嘴說出來的嗎?
像他們這樣的新晉人家,規矩體統的自然比不過人家,但若是傳出了什麼不好的事來,背地裡說嘴的人可少不了。
那些人成天閒著沒事幹,就喜歡擺閒別人府裡的箇中事呢。
一傳十十傳百的,沒事都能給你添油加醋的說出事來。
只是呂氏雖然篤定不可能,但心裡到底也隱隱有些懷疑起來,不過,懷疑的卻不是沒同房的事,而是旁的。
石榴的身體好得很,她是知道的,每日還早起打拳呢,白裡透紅的,水色那麼好,又從來沒怎麼生過病的,身子骨自然不會有問題。
但新婚夫婦感情好,又血氣方剛的,這都兩個月了,怎麼石榴還沒好信兒?
難道…是晉兒不行?
這般一想,呂氏就臉色一白,恍惚間又回到了那個時候,晉兒打小就體弱,她每天是膽戰心驚的,生怕他養不活,精心呵護的好不容易長到十來歲,可一場大病,足足讓晉兒大半年都沒能出過屋子。
那時候,她是生怕晉兒會離她而去,只覺得老天爺為何會如此對她,讓她經歷了喪夫之痛,難道還有再讓她經歷喪子之痛嗎?
若是晉兒真的去了,只怕她也是活不下去的。
好在老天憐惜,晉兒慢慢的就好了起來,自個也知道自個的身體太弱不行,就慢慢的開始強身健體——
而後身體越發的康健起來,長高,長壯實了,還再沒有生過病,她的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
可這麼幾年晉兒都好好的了,難道當初的大病到底傷了晉兒的根本?
呂氏手都抖了起來,簡直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