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契約主僕，除非是對方靈魂處於深度沉睡中，否則他的騎士絕對會在第一時間對自己的召喚進行回應。
這說明，他這次傷很重。
艾倫又感受到了可以清晰確定的失落與難受。
他一直不想把他們牽連進來，卻還是讓萊利斯面臨如此危及生命的險境。
“明明一開始你對我十分戒備吧，也為了阿諾德才留在我身邊觀察……”他的聲音極低，喃喃如同獨語。“結果一不小心把我寵壞了，到底……是為什麼啊？”
艾倫在夢中想起了許多往事，以及當初與騎士長相遇後結伴的日子。
是的，他想起來了曾經被模糊掉的一段回憶。
那時候他將雙生子從神殿中樞帶走之後，本想將他們送到安全的地方，卻被萊利斯一口回絕。
他表示弟弟只想跟著自己，如果艾倫不願意接受弟弟的話，那麼他們的事情也不需要艾倫多費心了。
雖然當時萊利斯給予他一個提議，可艾倫總是覺得對方吃定了自己不會拒絕，也不可能對阿諾德放著不管，所以總給了自己有種明知是坑，也不得不跳下去的錯覺……
少年勇者那時候很少和人進行語言上的交流，在話術上就更加不是騎士長的對手，但他對阿諾德的關系和承諾，三個人的隊伍還是臨時的湊齊了。
那時候萊利斯對自己的語氣和神情都非常冷淡，沒有了最初相遇時那樣溫和有理的笑容……雖然那個樣子的騎士長，他也不習慣。
艾倫當時並不覺得對方對他的態度有什麼問題，本來他也只是和阿諾德熟悉，對於萊利斯的瞭解僅僅在於兩次以上的會面，雙方都不瞭解對方的情況下，會防備是理所當然的吧！
所以他剛剛和雙生子一起冒險的時候，主要還是和阿諾德交流的更多，而萊利斯則是終日披著鬥篷，在人前絕不會露出真容，靜靜站在他們不遠的地方守著。除非是黑騎士主動去拉他過來，否則萊利斯就能當一整天的背景板。
足足一個月，他都是這麼保持的。
如果不是艾倫曾經見過騎士長出色的外交技巧，他實在無法把沉默到被人誤會成是啞巴的萊利斯會是他眼前所見的同一個人。
可當他詢問對方為什麼要這麼行動難道不會辛苦嗎？騎士長卻是這麼回答的。
“我的弟弟為我當了二十年的影子，我現在才只為他當了一個月。”萊利斯淡淡地說。“為什麼會感到辛苦。”
這時候艾倫才意識到，對方希望阿諾德能夠在活在光明的世界裡，去吸引到其他人的目光，寧可將自己完全掩蓋起來。
是的，哪怕雙生子長得一模一樣，可兩者的氣質截然不同。
就算是艾倫也不得不承認一點，萊利斯他實在太耀眼了，哪怕他面無表情的不發一言，只要站在那裡便會不由自主地奪走所有人的視線，彷彿是一個天生的發光體。
但當他將自己隱藏起來，大陸上許多地方不瞭解持黑意義的人們則會輕易被阿諾德那同樣俊美高大的外形所吸引，又漸漸被他的性格打動。
少年勇者那時候稍微理解了一些雙生子之間的羈絆，所以他認為萊利斯為阿諾德做的一切，都是他心甘情願的。
可是阿諾德會願意嗎？
盡管自己有疑惑，但他本能的意識到萊利斯並不希望自己去幹預他們兄弟兩個的事情，便沒有插手。只不過艾倫至今也無法忘記，當初不經意間與他四目相對時，騎士長眼底流體而過的那深沉冰冷。
一次可能是錯覺，可兩次、三次呢？
阿諾德好像對此毫無察覺，而對方也無意在自己面前掩飾，像是有意在散發著一種無聲警告。
艾倫知道萊利斯對自己的觀察和戒備，是從他們相遇起就不曾放下過的。
他們兩個保持著微妙的相處方式，從不會在黑騎士面前有什麼異常。
只不過這樣的情況並沒有維持多久，兩者之間的平衡還是被打破。
“你會舍棄他嗎。”
那是某一天的下午，阿諾德出去買食材，他和萊利斯單獨待在旅館的房間內，互不幹擾的做自己的事情，艾倫就忽然就聽到對方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他抬起頭，轉向騎士長的方向。
一瞬間，艾倫好像同時看到了白天與黑夜的並存。
萊利斯站在逆光的位置，從窗外斜著透進的光線將他俊美的容顏一分為二，眼睛被陰影籠罩，看不見任何情緒，形狀好看的唇卻清晰無比，微微開啟。
“告訴我，你會舍棄阿諾德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