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偏遠,宋昕租了一輛艾瑞澤8,帶上白黃的菊花花束和兩瓶酒去了那條公路。
蔣陽的屍體當天就找到了,雖然是罪犯,但還是讓蔣家的人把骨灰領了回去。
宋昕不知道蔣陽被葬在哪裡,也沒敢打聽,不知道是內心那點無法直視的愧疚還是害怕見到蔣家人蒼白的頭發。
宋昕把車停在山路的一個拐角處。
四周寂靜,薄霧尚未散盡,山風吹來時,裹挾著幾分潮冷的氣息。
入秋的風將那些葉子染得枯黃,簌簌地落在他腳邊。
崖邊是一塊雜草叢生的陡坡。
宋昕提著菊花,站在那片荒野前,一時沒有動。
他低頭看著腳下的這片土地,半晌才蹲下,將花束輕輕放下。黃白色的花在這荒涼裡格外顯眼。
“對不起。”
他喃喃開口,像是對風說,又像是對某段無法回去的記憶說。
他把那兩瓶酒,擰開蓋子,一瓶倒在地上,一瓶輕輕晃了晃,仰頭喝了一口。
烈酒灼喉。
“下輩子,我給你當牛做馬。”
“蔣陽——”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那雙曾在廚房洗菜、在床上纏綿的手。
“——我會贖罪的。”
酒香滲進泥土,一滴一滴消失不見。
直到一陣突如其來的轟鳴打破了死寂——
一輛紅黑色的杜卡迪v4摩托如一頭撕裂靜寂的野獸呼嘯而下,車速極快,幾乎在拐角處擦著他的車尾急剎!
“吱——”
輪胎狠狠在地上劃出一道彎彎曲曲的黑印,緊接著,騎手猛地摘下頭盔,一邊走過來一邊咒罵。
“不是說好清場了嗎?!誰特麼把車停這兒了——”
金屬頭盔被他拎在手裡,陽光照在他線條冷豔的臉上,漂亮,銳氣,又帶著點天生的傲。
江西嶠的視線落在了宋昕身上。
宋昕背對陽光,一縷發絲垂落在耳側,淚痕未幹,在晨光中泛著淡淡的水光。
他那張雌雄莫辨的臉,在天色與山風交織的背景中宛如畫中人,美得不真實,又帶著一種壓抑至極的破碎感。
腳邊,是一束素白的菊花和灑了一地的酒香。
江西嶠一時說不出話來,剛才的火氣也像被什麼溫柔地熄滅了。
“你怎麼在這兒?”
他的語氣,已經不再咄咄逼人。
宋昕回過神來,望向他,一瞬間有點恍惚。那種少年的意氣,讓他錯覺自己看到的是蔣陽。
他移開了眼,沒說什麼,準備離開。可江西嶠餘光掃見地上的空酒瓶,眼神頓時一緊。
“喝了酒?”
宋昕一頓,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車鑰匙,似乎這才意識到問題出在哪。
他怔了一下,剛想掏手機叫代駕,卻被江西嶠一拍後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