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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宋昕的腦海中瞬間一片冰冷，彷彿被什麼沉重的東西狠狠擊中。
——蔣陽！
他猛地從床上坐起，心跳如同鼓點般急促，冷汗順著鬢角滴落，打濕了發梢。他略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匆匆下樓。
走到樓梯口時，迎面撞上了剛剛進門的溫宸。
“寶寶，你醒了？”溫宸的聲音溫和而低沉，帶著他一貫的沉穩。
玄關處的燈光映照在他身上，使得他看上去一如往常般體貼。
桌上被隨意擱置的公文包表明他剛結束通宵的研究回來。宋昕順著燈光看到溫宸眼底那隱約的烏青，顯然是因為睡眠不足而浮現。
溫宸見宋昕只穿著內襯站在那兒，眉頭微微皺起：“怎麼了？”他的視線在宋昕身上停頓了半秒，隨即脫下外套，準備為他披上。
“我家裡出事了，我得回去一趟。”宋昕不安地踱了兩步，似乎急於要出門。
溫宸輕輕頷首，示意宋昕繼續說。待宋昕說自己父親突然去世、母親身體不好，他很擔心，必須回去處理後事時，溫宸並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似的，只微微垂眸，長睫在眼下投下一道淺影。
“岳父怎麼會遇到這種事……”溫宸語氣中故作惋惜，手指卻輕輕敲打著公文包，表情平靜得不像在哀悼，反而像在思考著什麼。
宋昕看著他，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我得回去看看。”
“外面不安全。”溫宸皺了皺眉，目光掃向窗外，外頭正是淩晨時分的朦朧，街燈閃爍著昏暗的光。“顧銘的人還在外面找你。有什麼需要做的，我幫你，不必讓你親自跑一趟。”
宋昕擰緊眉頭，心裡盤算著母親的狀況：“我得回去處理後事……”
溫宸聽到這裡輕聲嘆氣，卻不做反駁。他將外套重新披到宋昕肩上，舉止看似溫柔周到，話語卻帶著不容抗拒的意味：“寶寶，明天就是婚禮了。”
“婚禮？”宋昕重複了一遍，有些恍惚，他愛面子，不想這個時候落人口舌。
“溫宸，我爸……你知道，我跟他的關系不好，但我也不至於混賬到在這種時候舉行婚禮。”宋昕低聲解釋，一邊下意識地後退半步，想要離開這個有些壓迫的空間。可溫宸稍稍上前了一步，再度將他圈在玄關與自己之間。
溫宸忽然彎起嘴角，卻不見絲毫笑意，聲音輕得幾乎帶著寒意：“婚禮和代辦，寶寶二選一。”
宋昕抬頭，錯愕地對上溫宸的視線。
一盞昏黃的壁燈照亮了他們彼此的臉龐。溫宸的神情依舊溫柔，卻流露著某種無形的壓迫。
窗外風聲忽然變大，捲起門外的落葉撞擊著玻璃，發出沙沙聲。
溫宸眼底的烏青昭示著他已經熬夜在研究室加班，卻仍能抽時間操心他的一切。這種“柔和卻又無形的操控”，讓宋昕感到幾分窒息。
在這一瞬間，溫宸忽然牽起宋昕的手，輕輕貼在自己的側臉上，指腹感受到那薄繭與微涼的體溫。他閉了閉眼，緩緩吐出一口氣：“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和你在一起。”
那語氣雖平淡，卻使宋昕猛地一震，背脊升起一股涼意。與此同時，溫宸抬眼凝視著他，眼中的光似乎將他緊緊包裹。
“那你幫我代辦吧……”宋昕極力讓自己看上去平靜，可指尖卻微微發顫。
溫宸輕輕“嗯”了一聲，聽不出是失望還是滿意。他松開宋昕，牽著他往裡屋走，像是在宣告一切都已塵埃落定。
宋昕被溫宸捏住手指，踉蹌間踢到了旁邊的地毯，險些摔倒。溫宸察覺到他腳步不穩，回頭一把摟住他的腰，將他帶向自己懷裡。
“當心。”溫宸低聲提醒。
玄關外的風，打著呼哨從門縫鑽進來，帶著略微的寒意，屋內則是溫宸那平靜的呼吸和溫熱的氣息。一個瞬間，宋昕彷彿能聽到自己的心髒在不安地亂跳。
他的第二任丈夫，似乎並不如表面那般看上去雲淡風輕。
宋昕緩緩呼了一口氣，對溫宸說道：“謝謝……”他在說些什麼，連自己都沒聽清，話語輕得快要被風捲走。
可溫宸卻笑了笑，彷彿他已經預見了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