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這是我今天繡的帕子,您看可以嗎?”
一家繡坊裡,一個身穿素衣的女人拿著一塊手帕,恭敬的遞給了坐在椅子上的一位夫人。
這位夫人名叫郭彤,年約四十來歲,穿著一件撒花紅色綢袍,坐在一張花梨木椅上,大戶人家的譜兒擺得十足。
“繡得還行。”郭彤接過帕子,仔細的看了兩眼,看向一旁的小丫鬟,“小紅,給她拿五文錢。”
“五文錢?”聽到這話,女人愣了一下,“昨天您說了繡一塊帕子有三十文錢的,今天怎麼只有五文錢了?”
“我昨天說的是你若是繡得好,就能有三十文,可沒說每塊帕子都給你三十文。”聽到女人的質問,郭彤臉色一沉,“更何況,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我昨天去買米五十文錢一斗,今天去買米八十文錢一斗,我去找誰說理去?”
“郭夫人,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手藝您是知道的,再差也不可能差到五文錢啊,您好歹再加點。”女人垂著頭,卑微的說道。
“小齊啊,姐還是那句話,你看看這城裡物價漲成什麼樣了?姐也是小本生意,姐一個女人支撐這鋪子的生意,也很不容易的,若不是看你可憐,我根本就不會僱傭你。”郭彤說道。
“可是……”女人又氣又急,“郭夫人,就當我求求你了,我夫君是一個秀才,他現在正在客棧苦讀,就等著這次朝廷的恩科了,若是我就賺五文錢回去,那我們夫妻莫說是吃飯,就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到時候被客棧趕出來,無處可去的話,肯定會影響到他的考試的。”
“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郭彤冷冷的說道:“小齊啊,你要知道,姐這裡可不是做慈善的。”
“郭夫人,求求你了,等我丈夫高中,我一定會報答您的。”女人說著,膝蓋一軟,竟然是跪了下來,她垂下頭,臉上清淚行行。
“行了行了,唉,誰叫郭姐我心善呢。”
見到女人跪了下來,郭彤臉上閃過一絲算計得逞之意,自從這個女人第一次來她這賣繡品,她就盯上了,這小婦人一看就是外地來的,雖然面容有些憔悴,但五官卻是極好的。
再加上她身上還有股知書達理的氣質,又是秀才夫人,這種女人,最是那些達官貴人的心頭好了。
正好,這小女人還窮得很,她便順勢設下了計謀,如今,眼看著這小女人就要入甕了。
“你繡花的手藝不錯,你若是願意長期在我這繡花的話,我可以僱傭你當我的夥計,每月三百文錢月銀,每繡一塊帕子,我再另外給你十文錢。”郭彤說道。
“可是,我最多隻會在這待兩個月,等我相公高中之後,我們就會離開了。”女人說道。
高中?就你那好吃懶做,只會靠女人繡花謀生的丈夫還能高中?做夢吧你!
郭彤心中不屑,嘴上卻是說道:“我可以跟你籤一個短期契約,就是隻僱傭你一個月就行了,一個月,你最少要給我繡出六十塊帕子來,如何?”
“六十塊?”
女人想了想,每天繡兩塊帕子,雖然有點累,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她每天早點來就行了,雖然價格也只有十文錢一塊,但加上月銀,一塊帕子也有十五文錢了。
便問道:“郭夫人,您確定每月給我三百文錢,繡出來的帕子,還會額外給錢嗎?”
“當然,我這樣做,主要是為了幫你,其他人,我可不會給這麼好的待遇,但前提是,你一天要給我繡出兩塊帕子來,沒問題吧?”郭彤再次說道。
“嗯,沒問題。”女人答應了下來。
“那行,那我這就去給你寫一份契約。”郭彤說著,走到內室,很快就拿出了一份契約過來,“喏,你簽了吧。”
女人仔仔細細看完了契約,問道:“這裡一百兩銀子是什麼意思?”
“這是對你的約束,如果你簽了契約後,一個月沒有繡完六十塊帕子,就要賠我一百兩銀子,你也知道,若是不寫這契約,你拿了我的錢,半路跑了怎麼辦?”郭彤說道。
“郭夫人,我不是那種人。”女人說著,接過一旁的印泥,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見到她按了手印,郭彤滿意的接過了她手中的契約,將之吹乾放入懷中,臉上的笑容有些詭異。
女人莫名有些心慌起來,見她半天不給自己拿錢,忍不住開口問道:“郭夫人,那月銀您什麼時候給我?”
“月銀當然是要月底才給了,總不能你還沒做事,我就先給錢吧?”郭彤自然而然的說道。
女人想想也是這個理,便道:“那……那我剛剛繡帕子的十文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