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兒,別瞎嘀咕。”
葉初秋掃了林三虎一眼,林三虎閉上了嘴,卻是朝幾個小孩做了個鬼臉,那幾個小孩卻是也不怕,反而鼓著眼睛瞪了回去,像極了曲大壯那個莽漢。
“林夫人,若不嫌寒舍簡陋,就進來坐吧。”
老婦人顫顫巍巍地走到了屋子前面,邀請葉初秋進來坐,又吩咐她那兒媳婦燒茶。
葉初秋掃了一眼,她家顯得格外貧寒,家無長物,就連掛在牆上的一個斗笠,四周也分明破了好幾個洞,只堪堪能夠遮住頭頂。
屋子中間,擺著一張桌子,這桌子做得很是粗獷,木板與木板的間隙之間,縫隙很大,顯然,做這桌子的人根本就不會木工,只是用木頭,勉強釘出一張能夠吃飯的地方罷了。
兩把椅子,也是修修補補,破舊不堪,更多的是用木頭做成的圓墩子,用它當做凳子,用來招待客人。
葉初秋作為貴客,坐上了他們家兩把椅子中的其中一把,她並不重,但坐上去,卻是感覺椅子明顯的傾斜了一下,彷彿她再重點,這椅子就要散架了似的。
喝茶的粗陶杯子,上面早就有了豁口,葉初秋並沒有動放在她面前的那杯用茶葉梗燒成的粗茶,倒不是她嫌棄,而是她在陌生的地方,少有喝別人茶水的時候。
這老婦人的兒媳婦知道他們是誰,對他們的印象很不好,她就是不敢往他們的茶杯裡下毒,若往她的茶杯中吐口水,那也是一件讓人噁心的事情,所以還是不喝了吧,她就當個聽眾,聽老婦人說話就好。
“我們曲家莊在這敦川縣,祖祖輩輩已經有上百年了,可是近幾十年來,幾乎年年都遭災遭難,家家戶戶苦不堪言。”老婦人一邊喝茶,一邊嘆息。
她活了六十又二,原本是秀才娘子家的小姐,可偏偏看上了來給私塾送柴的樵夫,最後不顧父親的反對,非要跟這窮樵夫在一塊,這些年來,倒也過過一段甜蜜的日子。
剛開始成親的時候,他們男耕女織,你耕田來我織布,你挑水來我澆園,日子雖然清貧,但卻自在幸福,只可惜,隨著他們第一個孩子的出生,一切漸漸都變了。
家裡多了個孩子,壓力大了,再加上天災人禍,老婦人的秀才父親也在疾病中死去,他們的日子便過得更加糟糕了。
為了養活孩子,給自己的妻兒帶來更好的生活,樵夫拼命地砍柴、燒炭,想著多為家中積攢幾畝田,這樣以後,兒子就不用像他這樣,辛苦砍柴了,守著幾畝田地,只要老天給臉,怎麼都餓不死。
可沒想到,他拼命做事,最後卻累出了病,早早地就去世了。
樵夫死後,老婦人靠著他留下的幾畝地,照顧兒子,幸好,兒子那時已經有十歲了,也能幫家裡乾點活了。
守著兒子,日子到底還能過下去,只是兒子性格太像父親,行事莽撞,帶著一些憨氣,又沒有父輩教養,整個人白長個子不長腦子。
不過他傻點就傻點,人卻是個極其孝順的,且又有一股子力氣,老婦人想著,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生下來的孩子十全十美,又聰明又孝順還孔武有力,所以,便也沒怎麼管他。
這些年來,他們的日子也就這樣過了,直到他的兒子這次闖下了大禍。
他兒子闖下的大禍,卻不是打斷了林三虎的手,而是太過熱心地將自己買的良種,分享給村裡人。
他告訴大家,他在城裡買到了良種谷種,可畝產五石以上的稻穀,聽到他的話,村裡有些早就聽到了風聲的人,便紛紛來找他要谷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