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中,雞叫兩遍,天亮了
“黃俊生,辛苦你了,今天就在我們家吃頓早飯吧。”葉初秋收起東西,同一旁的癩子說道。
“我也就是幫點小忙而已。”癩子頗有些拘謹地說了句,“倒是昨晚上,我跟您長了大見識了,應該請您吃飯才是。”
以前他在村裡就是個小流氓,若是有人請他吃飯,他是絕對不會拒絕的,甚至沒人請,他也會在飯點湊到別人家去,人家偶爾客套一句,他便會主動坐下來,毫不客氣地拿碗添飯。
因為他這種種行為,導致大家吃飯了,都得避著他,尤其是臨安村的老百姓,打招呼的時候,最喜歡客套地問一句,“你吃飯了沒?”
人們往往會回答,“吃了。”
若是答沒吃,主家的人便會來一句,“沒吃飯,來我家吃呀。”
然後人們會回道:“不了,不了,家裡已經煮了。”
這套打招呼的方式,便是幾歲的小孩也會,這年頭,誰家也沒有餘糧,沒有人會真的去別人家吃飯。
但癩子就會,所以久而久之,莫說有人請他吃飯了,見到他的時候,就連這種打招呼的方式都得改一改,最好是避著他,不跟他打招呼。
但今天,葉初秋主動請他吃飯,還這麼真誠,讓他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識的拒絕了。
“這麼客氣做什麼。”
葉初秋說了句,用手捂著嘴,打了個哈欠,然後看向一旁的林大虎,“大虎,娘先休息一會,吃早飯了再叫我。”
說罷,便自顧自的進裡屋睡覺去了。
“我娘就是這樣的人。”
林大虎回頭看向癩子,“俊生兄弟,你也累了,不然先回去眯一會兒?等會我叫我婆娘給你將飯送過去?”
“那太麻煩你了。”癩子擺擺手,“我年輕人,一點都不困,我還等著看林大娘大發神威呢,現在走了,萬一等會錯過了怎麼辦。”
“什麼大發神威,我娘雖然有點本事,但能不能成還不知道呢。”林大虎謙虛的說了一句,但心中卻也是信心倍增。
兩人閒聊著,飽受煎熬的趙荷花他們也起來了,開始了新一天的工作,今天幾個孩子都格外的乖順,不用吩咐,就幫著打掃起家裡的衛生來。
挑水的挑水,掃地的掃地,澆花的澆花,沒一會兒,就將屋裡屋外打掃得乾乾淨淨。
癩子在一旁看著,心中說不出來的羨慕,這才是一個家呀,對比自己家那邋里邋遢的模樣,這林家,看著就是過日子的人家,乾淨溫馨,就算是在這危急關頭,他們仍舊是沒忘了自己一天該做的事。
趙荷花給大家煮了粥,蒸了饅頭,林二虎主動的拉了牛車過來,仍舊是準備去城裡賣滷味,林四虎也將趙荷花給他縫製的書包背上了,一副打算去讀書的模樣。
“你們家這些孩子,可真聽話,到了這個時候,都這麼有定力,若是我欠了這麼多錢,我早就想著該怎麼開溜了。”癩子忍不住感嘆了一句。
“單身漢都這樣,等你成家了,自然就不一樣了。”林大虎答了句。
癩子笑了笑,“誰願意嫁給我啊。”
“總會有人的,只要你以後好好幹活,學正派,賭博這種事情,是千萬不能再沾了,你看我弟弟,唉……”
林大虎說著,站起身來,去灶臺邊將飯菜端了過來,“不說這些了,來,吃飯。”
他雖然已經開口了,但幾個孩子誰也沒吃飯,大家都規規矩矩的坐在桌子上,幾雙眼睛,齊刷刷的盯著葉初秋的房門。
趙荷花過去輕輕地拍了拍門,不一會兒,葉初秋就從屋裡出來了。
今天的她一身乾淨利落的黑色的窄袖衣裙,頭髮盡數梳理在頭頂,紮了一個有些肖似男兒的髮髻,用一個銀色的葉子發冠給箍住,她腳上穿著的是一雙黑色皮靴子,整個人身上彷彿帶上了幾絲肅殺之意。
癩子看著她在兒媳的侍奉下洗漱,洗漱完畢的她坐在了桌子的最前方,她開始動筷子了,大家才敢吃飯。
癩子一邊吃,一邊用餘光偷偷地瞧她,他怎麼都不相信,她是個三十五六的婦人,她看起來太年輕了,剛剛才洗了臉的她,面板白皙水嫩,看起來比下手邊的兒媳還要白嫩幾分。
若是以前看她膚白,或許是因為她抹了粉的緣故,可方才他親眼見她洗漱,她完全沒有塗脂抹粉。
這個年紀,生了五個娃,還能這般年輕,癩子完全不敢相信,此刻,他很是懷疑,她真的是林大虎他們的親孃嗎?
他很想開口問問,可大家都只是默默地吃著饅頭喝著粥,他也不好開口的,直到大家終於吃完了,他才終於鼓起勇氣,剛要開口發問,卻聽見林四虎先開口,“娘,我的東西都收拾好了,我們什麼時候離開?”
“離開,誰說了我要離開?”葉初秋看了林四虎一眼。
“可是三哥欠了這麼多的錢,難道我們真的要將他逐出家門嗎?”林四虎問了句。
“他欠的是賭債,賭場上欠的錢,賭場上了結,娘今兒個打算也去賭場見識見識,指不定能將這錢給贏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