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傍晚,官道上,塵土飛揚。
只見前方來了一群人,打頭的是個趕著牛車的青年,中間是一輛青頂小馬車,上面坐著個趕車的後生,馬車後面,跟著幾個挑著擔子的人,他們之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正是葉初秋一群人。
從定雲城出來,葉初秋他們儼然已經煥然一新,如今的他們,已經不是從前那副難民打扮了。
他們男的頭上戴著帽子,女人頭上也包著頭巾,衣著雖不華麗,但一個個也是衣衫整齊,看起來都是富農打扮。
林四虎坐在馬車裡,撩起簾子看著外面的風景,他小小年紀,雖然不知道離愁別緒,但這一路顛沛流離,經歷過的驚嚇跟痛苦卻也是不少。
“娘,咱們還要在路上流浪多久啊?”
他將頭杵在視窗處,呆呆地看著外面的天空。
“要不了多久了,這次找到一個合適的村莊,咱們就安居下來。”葉初秋說道。
她真的也累了、倦了,本來還想著在定雲城多住幾日,誰料又遇到事情,不得已只能又匆匆上路。
雖然現在吃喝暫時都不用愁了,但是她上輩子本就是個宅女,喜歡待在家裡,可沒想到穿越後,竟沒過過一天安生日子,竟沒在家裡待過一天,就連睡個完整覺,也是不曾。
以前的葉初秋是有點嬌氣的,嬌氣到超過三里的路程她就要坐車了,而且她還暈車,公交車晃得她會吐,所以,她經常選擇打車,後面有錢了,她甚至花大價錢坐專車。
可現在,這麼遠的路程,她也走過來了;這麼顛簸的牛車,她也坐過來了;這麼粗糙的糧食,她也吃了。
頭上長蝨子,身上生跳蚤,一身邋里邋遢、臭不可聞的日子,她也熬過來了。
以前,她連殺只雞都不曾;可現在,她敢殺人。見到鮮血,她也不害怕了。
以前,看到路邊的流浪貓狗她都會喂一喂;可現在,莫說是貓狗了,就是可憐的老人孩子跪在她面前,乞求她施捨一二,她也會目不斜視,裝作一副沒看到的樣子。
人真是奇怪的動物,適應能力也是強的可怕。
以前的她,對睡眠要求很高,要睡好的床墊,買專門的枕頭;現在的她,以天為被以地為床也不罕見,就在方才,這麼顛簸的馬車裡,她竟然也睡了一覺。
葉初秋也分不清楚,她到底是二十一世紀的葉初秋;還是大月朝的葉初秋了。
反正都不重要了,原主就是她,她就是原主,她有著二十一世紀的記憶,也有著如今的一切。
若真要分個本我、自我、非我,那隻能是庸人自擾。
以前的她,還想要回去,依舊當她的社畜,過她的九九六社會主義好生活。
可現在,既來之則安之,她只想這個地方安居樂業,好好地活下來。
以前沒有手機,她覺得她連一天都活不下去;可現在,她不但沒手機,沒電腦,連電都沒有。
她抬頭看去,是一望無際的山林,不知通往哪裡的羊腸小路;低頭看近處,是她的家人,他們有的愛嚷嚷,有的小氣,有的執拗認死理,都各有各的小心思,但無一例外,他們都尊敬她。
這種親情氣氛,是她以前從來沒有體會過的,不知不覺之中,倒是也習慣了。
時間過得很快,一路往前走,太陽也慢慢沉了下來,落日餘暉照射在馬車上,有種說不出的美。
“娘,今天晚上我們在哪歇息?”
前頭的林大虎從牛車上跳下來,走到馬車旁邊問葉初秋。
“你看著安排就是。”葉初秋撩開簾子,同他說道。
“前面有塊坡,旁邊石頭多,咱們就在那歇息吧。”林大虎說道。
“好。”葉初秋點頭,放下了車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