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阮腦袋刷的一片空白,類似於大腦出於某種自我保護,在過渡的驚慌或者刺激之下甚至短暫地掉線了幾秒鐘。
但五感很複蘇過來,他察覺到自己手臂也被握住,盛阮不敢抬頭去看,卻能感受到抓著他手臂的那隻手也在微微顫抖著。
是紀辭!
老天,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怎麼會突然在醫院碰到紀辭!
兩年過去,紀辭看起來要更成熟了一些,相貌依舊是很雅緻的俊美,眉眼間卻多了幾分起勢。
“軟軟?”紀辭的聲音失去了一貫的溫和淡定,盛阮抖如篩糠,不敢開口說話,他使勁想要扯開紀辭的手,卻絲毫沒辦法掙脫,只能任由那隻手將他桎梏在原地,哪裡也躲不了。
紀辭心緒澎湃,他看著面前一頭短發的軟軟,心裡有無數困惑,他一開口,卻也只是壓抑著情緒,輕聲說了一句:“你抬頭看看我。”
他其實想說,我想看看你。
“需要幫助嗎?”
這裡離外婆主治醫師的辦公室不遠,醫生大概是聽到了動靜,站在門口探究地望過來。
“不用,這是我朋友。”
大庭廣眾之下,盛阮不想把事情鬧大了惹得家裡人擔心,只好抬頭過去回應了:“我朋友找我有事,我們先走了,外婆那邊還是麻煩你了李醫生。”
紀辭這才再次看清了她的臉。
還是同兩年前一樣的漂亮,柔媚的杏眼帶著驚惶的水意,沒有任何妝飾的臉蛋更顯得純美,她眼尾鼻尖附了一層薄汗,不知是熱的或者緊張的。
她在害怕?
紀辭從面前的人表情中很輕易地便接收到了這個資訊,他心中霎時間湧出一股酸澀,很想立即問出口,為什麼突然消失,好不容易見面了,又為什麼要躲著他還要怕他?
盛阮回應完醫生之後,便反拉住紀辭的手,抬眼看他,小小聲祈求:“跟我走,別在這裡。”
紀辭對這樣的軟軟沒有絲毫防禦力,他貪婪地側著頭垂眼看像身邊的少女,她還是兩年前的模樣,時間在她臉上似乎沒有留下什麼痕跡。
盛阮垂著頭,紀辭配合度很高,他幾乎沒費什麼力氣,便拉著身邊的人快步繞到了樓梯口。
見身前的人終於停下,卻還是不抬起頭來看他,紀辭終於忍不住問:“你這兩年去哪兒了?”
“還有,”紀辭又將人上下巡視了一遍,“你怎麼打扮成這幅樣子?”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軟軟此刻身上穿的,是男裝?
盛阮絲毫沒有做好同謝栩正面對上的準備,他腦袋裡迴旋著警報似的嗡鳴,不知道要怎麼給出答複,他吞嚥了幾下口水,怕自己一出口便將一切都搞砸了。
“軟軟,紀辭問你話呢,怎麼不回他?”
另外一道年輕的男音突兀插.進來,慵懶又帶著不容忽視的壓迫意味,打破了這處僵凝的氛圍。
好熟悉的聲音。
盛阮手指一緊,攥在紀辭手臂上的指尖都抖得發白了,他背後滲出汗來,本能地順著聲音的方向抬眼看過去。
是陸昶。
兩年過去,他一頭張揚的粉毛已經染回了黑色,周身張揚和輕狂的恣意氣質收斂了許多,依然是俊美的,只更多了幾分上位者的氣魄。
他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過來的,一身黑西裝,身形隱在角落裡,目光如面對獵物的捕食者一般,帶著顯而易見的侵略性。
盛阮眼睫一抖,便落下一滴淚來,他有些腿軟,身形往後仰倒,半倚在紀辭身上,竟顯得有幾分悽豔。
於是陸昶原本尚有幾分笑意的面容頓時便冷了幾分。他慢悠悠朝著這邊走過來。
“你是不是該坦白一下,你到底是男是女?”陸昶停在他身前,稍稍弓起身體,視線與盛阮平齊,他伸出手,“或者讓我自己來分辨。”
盛阮察覺到背後的身體一瞬間也僵硬了幾分。
退路也沒有了。
他聽到紀辭的聲音,帶著遲疑和不解:“軟軟,陸昶的話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