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震耳欲聾,彙聚成了一個巨大的聲音怪物。
“啊,啊……”
值班護理員被痛苦的聲浪淹沒,三千人的情緒透過聲音與他的共感域視線了同頻共振,他切實體會到了那難以名狀的痛苦,過去幾十年的苦痛記憶被抹去了畫面,只留下了一個像中藥藥渣碾碎後的濕黑底色。
好疼啊,好難受啊,好想哭啊……
“啊啊!!!”
值班護理員抱住自己大聲哭了出來,彷彿他失去了什麼最為珍貴的東西。
狂湧的熱浪飛快席捲了整個生活區,三千人的痛哭聲被傳出很遠,有的人跟著痛哭,有的人在睡夢中流淚……
保護區裡,白天營救的原住民們集體出現了調頻後遺症,他們無法接受眼前的現實。被調頻過的身份同時在他們的記憶裡複蘇,他們的認知混亂了。
為了避免出現暴動或者意外,保護區把這些原住民聚集在一片空地上。
即使到了午夜,這片空地上也是躁動不安的。
隨著一陣滾燙的大風吹來,原住民們像是看見了白天的慘烈畫面,記起了他們的死亡,親人的離去,被安排的人生。
“啊……啊啊啊啊啊!!!!”
慘叫聲和痛哭聲此起彼伏,有些人接受不了這樣的痛苦,手指摳進了皮肉裡,像是要把大腦裡頭的痛苦都摳出來;也有的人直接暈了過去,暈倒的身體還在痛苦地抽搐,眼裡鼻涕不自控地湧出來,好像在夢裡也逃不過這種痛苦的追擊。
砰!
萊斯特及時把自己鎖進了房間裡,拼著最後一絲理智開啟了房間的隱私模式。
露西亞已經哭得聲嘶力竭,眼睛都腫了,還在仰頭嚎啕著。
萊斯特一手握著拳抵在牆上,一手用力抓著自己的心口衣服。
好痛苦。好難受。心髒像是真的要裂開一樣痠疼著,大腦膨脹滾燙,完全無法深入思考。
但他終究是比別的人要清醒。他知道這不是他自己的情緒,而是“王”的情緒。
黃金海的金字塔尖,當他哭泣的時候,他的眼淚會像洪水一樣淹沒金字塔,塔裡的每一個生物都不得不品嘗苦澀的淚水。
砰!
萊斯特用力砸了一下牆,身體逐漸彎曲,最終跪倒在了地上。他張大了嘴巴,喉嚨用力到發疼。他作出了一個竭力嘶吼的姿態,但遏制了自己的聲音。
這是他能做到的唯一的抵抗。
…
“劉清!”
“劉——清。”
混沌中,劉清聽到有人在叫自己,有兩個聲音,他都認得,一個是季末川,一個是阿強。他還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但分辨不出來那是什麼。
他轉過頭,只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季末川。
從蟲王的黃金海出來,季末川已經不是蟲王的絕對伴侶,但還是保留著之前的特徵:四條手臂,六隻眼睛,還有一雙膜翅。
現在他的六隻眼睛都睜開著,從下向上仰望著劉清,活像是一個裝了六個燈珠的電燈,怎麼看都跟“人”相去甚遠。
他的六隻眼裡都蓄著眼淚,但眼神卻堅毅。
“劉清,不要暴露。”
“滋——,不要,暴露。”
阿強重複著季末川的話,他的聲音直接在劉清的腦袋裡響起,混雜著電流的聲音。
劉清從沒聽過阿強這樣的狀態,它是離線系統,又沒有實際的晶片,如果只想跟劉清說話的話,連個載體都不需要。
它為什麼會有這種“虛弱”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