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的毒蛇早已全數遊走,被屠戮幹淨。
空蕩蕩的大殿中央,文武百官依舊擠在圈子裡,不敢邁出去。
蕭允禎已然恢複了往日的威儀,如果沒有跟這些人擠在一起的話,就更有帝王風範了。
他眉頭略微皺了皺,環顧四周,急不可查地嘆了口氣。
“陛下,臣妾救駕來遲!還望陛下恕罪。”
殿外一個妖嬈的女聲響起。
一身紫色長裙出現在眾人視線中。
德妃裝扮得格外嫵媚動人,臉上帶著笑意,款款而來。
“此乃政殿,後宮不得入內!”蕭允禎直了直身板,往前邁了一步,面露怒意。
德妃用帕子掩住紅唇,嬌俏地笑了起來,雙肩輕顫,又裝模作樣地拭去眼角不存在的淚水,嬌滴滴道,“臣妾知曉,但眼下陛下無可用之人,臣妾自然是來助陛下的。”
她話音剛落,一眾佩劍持刀計程車兵便整齊地進入大殿,殿內又擁擠起來。
“好一個母子同心!”蕭允禎不屑地嗤笑一聲。
四皇子蕭宗熙是養在德妃膝下的,他原是心疼德妃膝下無子,又不能再生育著實可憐,如今看來,這個決定當真是愚蠢至極。
將兩只白眼狼放在一處,能有什麼好事!
還未等蕭允禎有進一步的舉動,蕭宗熙也去而複返。
只見他右手上提著一塊明黃色綢布包裹的物品。
所有人看到這東西,臉色都變了。
“老四,你當朕是死了不成?”
蕭允禎腦門上青筋暴起,整張臉漲得通紅,已然不複方才的威儀,此刻的他更像一頭困獸,在囚籠中做最後的掙紮。
“父皇當真體貼,竟親自為兒臣謀劃,兒臣受寵若驚啊。”蕭宗熙使了一個眼色,皇帝便被人惡狠狠地扣起來了。
這下,大臣們縮得更緊了,生怕這些不長眼的,無意間傷了自己。
“父皇,兒臣準備了兩份詔書,一份是您的罪已詔,一份是禪位詔書。您要是聽話,兒臣還是願意奉您為太上皇的,要是不聽話嘛……”
他悠悠地拔了身側侍衛的佩刀,笑眯眯地看了看刀鋒,彷彿在欣賞世上最寶貴的珍寶,突然將刀指向蕭允禎的心口,用最溫柔的語氣說著無比狠厲的話語,“兒臣自然也是願意守孝的!”
說完,還用刀尖在黃袍的龍眼上戳了戳,暢快地笑了起來。
“豎子爾敢!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謀害尊上,謀害國君?!”
蕭允禎怒不可遏,突然暴起,奮力地反抗鉗制的人。
什麼帝王威嚴,什麼尊長儀態,通通都拋到腦後,此刻他腦中只剩下對瀕死的恐懼和無能為力的憤怒。
“文武百官?他們不也沒膽量救您嗎?哈哈哈哈,誰的命不是命呢?您死了,他們可用不著殉葬,兒臣還要仰仗他們,開創盛世呢!”
他暢快地揚天大笑,怡然自得地解開明黃色的綢布,輕飄飄展開,露出了裡面精心雕琢的玉璽。
一旁兩個侍衛將兩份詔書上呈到他面前。
“就算你蓋了這玉璽,這皇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順,老大和老三不會讓你安穩如願的!”蕭允禎怒吼著,他的眼神就像要吃了蕭宗熙一樣,眼裡滿是紅血絲,十分可怖。
“哦~父皇還不知曉吧,兩位兄長啊,已經被兒臣圈禁了。就是不知道是您先走還是他們先上路呢!”
蕭允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下子停止了反抗,彷彿失去了所有力氣,呆楞在了原地,喃喃出聲,“沒想到,最像朕的,是你……”
另一頭,玉璽被高高舉起,緩緩地、重重地蓋在了詔書上,留下了一方紅色的印鑒。
這就是權柄在手的快意!
蕭宗熙嘴角的笑意越咧越大。
另一個侍衛趕緊上前,將最後一卷詔書呈到他面前,等待最終的落印。
在場的大臣都心有慼慼焉,齊齊盯著那隻手,大氣都不敢出。
唯有蕭允禎,依舊喃喃道,“父不知子,父不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