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扇宮門,竟讓她覺得如此陌生,緩緩淌開去的鮮血,令人惡心。
眼下,她好像抽離了這個軀殼,沒有了高下立現的存亡關頭,也沒有身份羈絆的恩恩怨怨,作為一個旁觀者,旁觀這場所謂的權利更疊,爭奪的雙方更像是被某種力量推著走的屠殺傀儡。
最終,總會有一方勝利,而後用這些逝去的生命書寫歷史。
“將士們,隨我一同救駕!”葉十七的聲音在城內響起,一陣格外嘹亮的叫喊聲響起。
“走吧。駕!”安樂輕啟檀口,驅馬上前。
烏泱泱的將士扯著嗓子爭先恐後地湧進皇城更深處。
鮮血蔓延,被一雙雙腳印沾染,帶去更遠的地方,層層疊疊,就像有人以血為墨,用力向皇城內畫了一筆,格外刺目。
這一路暢通無阻,眾人徑直來到了金鑾殿外。
而原本候在殿內的一眾假禁軍,在聽到宮門處的廝殺聲後,已然在門外列陣,以不變應萬變。
葉十七皺眉,這些人穿著禁軍的甲冑,但都是陌生面孔。
不對勁!
他眼神飛快掃視四周,屋簷上、轉角處、殿門內都沒有埋伏弓弩手。
很不對勁!
只有這點兵馬?
“讓孤看看,是誰來了?”蕭宗熙大步跨出大殿,滿是笑意地看向殿外。
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葉家不管在哪兒都是帶頭沖陣的。
可歌可敬!
蕭宗熙在看到葉十七的一瞬,眼睛一亮,彷彿是期待他的到來。
“葉統領來得正巧,哈哈哈哈……”他恣意大笑,全然不似平日裡那個冷著臉不愛說話的四皇子。
葉十七緊緊盯著蕭宗熙,殿內情形不明,不知皇帝情況,不好貿然殺入。
“四皇兄,父皇呢?”一聲清亮的詢問打斷了這過於豪邁暢快的笑聲。
蕭宗熙收斂了笑意,略微轉動目光,發現了人海中一抹格外嬌小的身影,很是顯眼。
他微微眯了眯眼,臉上閃過一絲接近癲狂的興奮,而後緩緩舒展眉眼,略帶遺憾地開口,“皇妹來得當真不巧,錯過了一出好戲。”
他微微側了下身子,側臉向殿內輕輕地瞥了一眼,沖著安道,“不過,皇兄我現在倒是有些心疼你了……”
幾乎是一瞬間,安樂便想到了什麼,臉色微變但努力鎮定下來,“皇兄,你還是心疼心疼自己吧。”
這廂兄妹兩在相互戳脊梁骨,另一邊面具男悄悄往隊伍另一旁移動,待到殿門正前方,看到了高坐在龍椅上,被人用刀架著脖子的皇帝,以及殿內兩旁,被幾人看押起來的一眾大臣。
他幾經思索,心裡不禁對滿朝文武有了新認識。
葉十七這方幾千人的陣營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面具男身量不高,悄悄後退,隱入人群中。
“皇兄莫要忘了,就算今日父皇沒了,在你上頭還有大皇兄和三皇兄,這皇位還輪不到你!”安樂不屑地懟道。
“哈哈哈哈,一個成日龜縮在女人的羽翼下,一個胸無大志只知道爭搶,這樣的人也配?安樂啊,孤勸你一句,這渾水你今日不淌,待孤登基還能保你一世安穩。”
安樂卻突然低低笑了起來,她突然對皇權有了更實質的認識。這是一個能夠輕易主宰她未來的東西,一個所有皇子都以為自己有機會的東西。
蕭宗熙被安樂笑得發毛,一改之前的鎮定自得,滿臉怨憤地問,“你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