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就這麼靜靜地躺在床上,呼吸微弱得讓人害怕。
大夫凝神診脈,迅速提筆開了藥方,命人速速煎煮,伺候公主服下。
鬱結於心,氣結於胸,若不及時調理,恐傷心肺,落下病根。
心病加上兩天不眠不休,安樂的身體早就到了極限。
煮好的湯藥只能勉強給她灌進去,一番折騰也未讓她醒轉過來。
這一覺,她睡了許久。
她曾聽聞,至親至愛之人亡故,會託夢給自己的親人,做最後的告別。她不信,卻在夢裡等了許久。
她一邊自欺欺人,一邊祈求上天憐憫。她要的不多,哪怕再看她一眼也好。竟這麼狠心,連這最後的告別都不能擁有嗎?
這令人失望的夢境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她只想快點醒來。
於是,原本躺在床上平靜的面龐,突然眉頭輕皺,緩緩睜開了雙眼。
她試著開口,只覺得嗓子幹啞地說不出話來。想要伸手去夠床頭的茶盞,卻發現胳膊猶如灌了鉛一般,重重往下墜,動彈不了。
只能一動不動地望著這熟悉的床幔。
好在,夏荷及時推門而入。
看到安樂醒來,自是高興。又是伺候喝水,又是伺候梳洗,還不忘準備了粥食,以及湯藥。
忙碌了好一陣,安樂才終於能靠著軟墊,坐起身來。
夏荷又將東京城的動靜一一說來。
安樂聽完眉頭緊鎖,立馬讓夏荷去找農夫,讓天鴿來見。
而就在這時,春桃從院外走來,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麼,手裡還拿了個白色的小玩意,看不真切。
一進寢殿,她一眼便看到靠在床頭的安樂,眼睛一亮,又是開心又是委屈,忍不住又癟起嘴來,似是立馬要哭出來,被安樂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
她忙吸了吸鼻子,絮絮叨叨地說,公主這次將大家都嚇壞了,以後可不能再這樣了。
安樂微微點點頭,見她手裡攥一個白色的小玩意,伸手拿了過來。
“你怎麼把它拿出來了?”
她靜靜地看著那小巧的白色瑪瑙耳飾,墜子上雕著一隻鳥雀,似乎歪著頭在看她。
“啊?這不是我拿的,這是剛才浣紗堂的小廝送來的。”春桃一臉認真的回稟道。
“你說什麼?!”
安樂只覺得自己那顆破碎的心,不自覺顫了顫,她死死地盯著春桃,眼裡滿是不可置信。
“是……浣紗堂的小廝……送來的……,怎……怎麼了?這不是公主您不小心丟的嗎?”春桃怯生生地問道。
安樂此刻的眼神彷彿要將她生吞活剝,很是嚇人,她驚恐地跪下,反複思量哪裡做錯了。
而聽到這個回答,安樂急切地下地,可多日未曾好好休息好好進食,她雙腳虛浮的厲害,剛一著地,想要起身,雙腿卻毫無力量,差點摔倒,好在秋菊一把扶住了她。
她跌跌撞撞地沖到不遠處的梳妝臺,顫抖著手,幾番猶豫,指尖碰到匣子,又縮了回來。
期待又害怕,兩種情緒在心裡不停撕扯,竟是讓原本麻木的心又鮮活起來。
終於,她下定決心,貝齒不自覺咬緊了下唇,緩緩拉開了小抽屜。
珠光寶氣間,赫然躺著一隻和她手裡一模一樣的耳飾!
眼淚瞬間奔湧而出,帶著不知名的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