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她的焦急截然不同,趙睿臉上還帶著掩飾不住的笑意,頗有幾分幸災樂禍的味道,彷彿料定了今日之禍。
起初,他還和安樂細細解釋著榜上幾人的身世,侃侃而談,聊得天馬行空,安樂雖心裡有事記掛,但還是努力聽著,試圖尋找些蛛絲馬跡。
漸漸的,安樂便聽得不耐煩起來,眉頭漸漸皺起,一旁的春桃見狀,忙提醒趙睿快點將知道的證據呈上來,駙馬還在大理寺,此事十萬火急。
趙睿十分留戀能和安樂有這樣閑適的時光,心裡惱怒這不懂事的丫鬟打斷了自己,但面上還是假惺惺地裝出君子模樣,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假笑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
接著,他藉口說正堂人多嘴雜,要找個清淨的地方,將證據單獨告知公主,茲事體大,還是莫要讓第三人知曉。
安樂不疑有他,就這樣,兩人來到了書房。
安樂還心存疑慮,怎麼他的兩個小廝沒有跟到小院來。可到底是駙馬的事更要緊些,這些細節她沒有深究。
哪知道,趙睿一進書房,就告訴自己,駙馬並非良人,要自己趁早和離。他表情懇切,一副要救公主於水火的樣子。
聽得安樂一臉莫名其妙,眉頭更是緊鎖,不是說有證據還駙馬清白嗎?證據呢?
趙睿見安樂不為所動,急得一把抓住她的袖子,臉上露出了近乎癲狂的表情:“他一個窮酸書生,能與你成婚已經高攀了,如今做出如此品行不端的事,去逛窯子點花魁,這樣的人,還要什麼證據!怎麼可能清白!”
安樂一邊掙紮開趙睿的手,一邊厭煩地說道:“本宮命你放手!”
“公主你莫要被他的外表騙了,他就是裝的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實際上,他根本不想娶你,他就是為了攀龍附鳳!”
這句“不想娶你”像一把刀一樣,深深捅在安樂的心上,她想起了新婚之夜,想起了一次次的拒絕,心裡的傷疤突然被人揭開,安樂臉上再也掩飾不了憤怒。她用盡全力一甩,像要將這些刺耳的聲音統統甩掉,被趙睿抓住的袖子斷了開去,一道重重的裂錦聲在空氣中響了起來。
“本宮的家事,用不著你插手,若你沒有證據,便請回吧!”
安樂的聲音冷到了極致,不帶任何情感地下了逐客令。
可是門口本該立刻進來的護院沒有回應,整個院子沒有絲毫動靜。
房內站著的趙睿,臉上逐漸揚起了可怕的笑,他就像盯獵物一樣盯著自己。
安樂不安地看了門口好幾眼,原本投在門上的護院身影,此刻不知所蹤。她慌張地拽緊拳頭,畢竟是皇室長大的,還能強撐住這點體面,她強裝鎮定,冷冷地看著趙睿。
“公主莫怕”趙睿的聲音帶著一絲諂媚,他向安樂走近兩步,低聲笑起來:“眼下府裡清淨的很,不會有人打擾我們談話的。”
“你做了什麼?”安樂順著話頭問道,陌生男子的味道讓她從心裡泛起猛烈的抵觸,但此刻她不能後退露怯。
“互幫互助罷了,若有機會,我再與你細說不遲。”他上下打量著安樂,深吸了一口香氣,直白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慄。
安樂內心的恐懼越來越多,她不斷思索著如何擺脫眼下的困境。
在她一籌莫展時,下巴突然被陌生的肢體觸碰,她下意識揮手打掉了對方的手。趙睿似乎沒想到她這麼大膽,竟冷笑了起來,“安樂公主,你何必要委曲求全嫁給一個三心二意的人,嫁個如意郎君,不好嗎?”
“本宮嫁給誰不用你管,趙公子還是管好你自己吧!”安樂警惕地盯著他。
似乎是安樂眼裡的敵意過於明顯,刺痛了趙睿本就不夠堅強的神經,他突然往前一撲,狠狠禁錮住安樂的肩膀,將她抵在桌案邊,低沉著嗓音道:“無妨,過了今晚,你會要我管的!”
說完便撲向安樂!
頃刻間,安樂心裡那點僥幸被生生澆滅,她驚恐不安地揮著雙手,試圖將他推開。好在安樂的力氣夠大,人被推開了少許,可衣服也被扯鬆了。
她急切地環顧找尋物件保護自己,一不留神手上一鬆,又被撲倒在桌案上。心慌意亂地她只能胡亂的伸手抓,抓住什麼就往他身上招呼,可觸手可及都是些書本紙張,完全無法阻止對方。終於,她摸到了一個堅硬冰冷的東西,急忙砸向那個讓自己感到惡心的腦袋!
咚得一聲。
趙睿吃痛停了下來,抱頭驚呼。
安樂驚慌不已,雙手死死抓住硯臺對著他,急急往牆邊退去拉開距離。趙睿甩了甩腦袋,便陰狠地笑著看向安樂,作勢要搶奪她手裡的硯臺。
那個瞬間,安樂腦子裡終於想到沈俱懷當初教自己射箭的場景,箭靶的紅心跟趙睿的腦袋完美的重合在了一起,她以硯臺為箭狠狠砸了過去,正中目標!
鮮血順著他的臉緩緩流了下來,不知是嚇得還是真的被砸暈了,趙睿軟軟地倒了下去。
安樂警惕地繞過他,還不忘將地上的硯臺撿起來,慢慢退到門邊,開了門便撒丫子拼命跑!
“後來,你都知道了。”安樂看著沈俱懷,聲音有些哽咽。
“你做得很好!是他不對在先,不管什麼樣的結果,都是他活該!該自責害怕的人應該是他,不是你!”沈俱懷握住安道。
“真的嗎?我……我那會兒只想著脫身,沒有想到……”安樂還想為自己辯解兩句。
沈俱懷對著她輕輕搖了搖頭道,“都過去了!”
她們靜靜看著對方,目光漸漸染上了燭火跳動的光暈,彼此都找到了讓人心安的港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