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心境開始批閱奏摺,拿到手的便是大理寺吳載德的摺子。摺子上情真意切地寫了昨晚他審理沈俱懷發生的一切,還不忘添油加醋的將青樓女子琉璃的事上報給皇帝。
皇帝越看臉色越差,早朝剛熄滅的火,瞬間複燃,熊熊燒了起來,他氣得雙手發抖,咬牙切齒地將摺子扔了出去。
黃忠在一旁手忙腳亂地接住,滿臉誠惶誠恐地陪笑著,殿內的下人們一個個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
“好一個風流倜儻的駙馬!大婚不到三日,就去了煙花巷柳之地,那日在殿中,他還信誓旦旦說要守護朕的安樂,待她如何如何,如今一看,真是天大的笑話!若不是那青樓女子找上衙門,說要以身相許,所有人都要被他蒙在鼓裡!”皇帝氣得將朱筆往筆架上重重一放,濺開一灘硃砂。
“皇上息怒,說不準是個誤會,駙馬爺……”黃忠忍不住為沈俱懷辯駁兩句,還沒開個好頭,就被皇帝一把打斷。
“誤會?這東京城隨便扔塊磚都能砸死三個官,那青樓女子吃飽了撐的非要攀上他?我看是這小子皮癢了!這次定不能輕饒!”皇帝重重地一拍桌子,一副必須要讓駙馬吃點苦頭的架勢。
“是,皇上說的有理,不過老奴看,這重罰了駙馬,公主那邊……”黃忠話還未說完,門外便高聲通傳:“安樂公主覲見!”
皇帝暴怒的表情瞬間褪去,看向黃忠,似乎是在質問他走漏了訊息,黃忠驚慌失措地趕緊擺了擺雙手。
“兒臣參見父皇!”
“平身吧。”
“父皇,是不是有人狀告駙馬了!”安道。
“朝堂之事,你就不要過問了,怎麼不在府裡好好待著,進宮來做什麼!”皇帝極力顯出幾分威嚴來。
“父皇,駙馬是清白的,那些人都是在汙衊他!”安樂氣呼呼的臉上顯出幾分撒嬌的意味來,皇帝一向寵她,從前她一撒嬌,皇帝就應允的事兒也不在少數,所以此刻故技重施得十分得心應手。
“哦,那你說說吧。”皇帝不為所動地問安樂。
“那日是……”安樂高昂的嗓門突然有些洩氣,鎮定一下才說道:“是兒臣不小心在花萼樓喝醉了,駙馬為了尋兒臣才去的青樓……”安樂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十分理直氣壯地說了出來。
“胡鬧!”皇帝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巨大的響聲嚇得安樂渾身一抖,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坐在龍椅上的皇帝。
“那種地方也是你能去的?!”皇帝氣得站了起來,伸手指著安樂,若不是安樂離得遠,恐怕已經戳著腦門在罵了。
黃忠一看皇帝氣得不輕,忙將人扶住,插科打諢道:“公主年紀小,定是走錯了,老奴是看著公主長大的,公主最是本性純良,斷不會做這等荒唐事的。聖上還是多保重龍體啊!”
說完不住地給安樂使眼色,安樂忙心領神會地接過話茬道:“是啊是啊,兒臣聽他們說那裡好玩,以為是酒樓才去的,要是知道是青樓,就是借兒臣十個膽子,兒臣也不會去的!”
皇帝胸口憋著的氣似乎順了點,又重新坐了回去。
“父皇,您就消消氣吧,駙馬也是事出有因。那些人就是眼紅他,這段時間整日忙那勞什子武舉,人都瘦了一圈了,忙前忙後沒討到賞不說,如今還要把髒水往他身上潑,您可得為他做主啊!”安樂忙上前端了茶水,殷勤地奉上。
“這麼說那青樓女子要以身相許也是假的了?”皇帝揉了揉額頭,漫不經心的問道。
安樂端著茶水的手明顯抖了一下,臉上閃過短暫錯愕,但很快就收了起來,“這個兒臣倒是不知,不過若是有人看上駙馬那也正常呀!駙馬年輕有為,儀表堂堂,誰看不喜歡?”安樂聲音裡滿是藏不住的驕傲。
“看看,看看她,這就炫耀起來了!”皇帝指著安道,黃忠忙心領神會地點頭笑著。
待安樂走後,皇帝的眉頭又皺了起來,沒人知道他究竟想到了什麼,只不過在他靜坐不動幾個呼吸後,有些蒼白地下令:“傳旨下去,革去沈俱懷兵部員外郎一職,命其好好閉門思過,沒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公主府一步,武舉一應事宜,就交給兵部侍郎劉元忠吧。”
這道聖旨一出,像是坐實了沈俱懷舞弊一事,朝中那些整日彈劾沈俱懷的,更是樂得開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