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竟有此事,那趙睿,朕記得,是朕欽點的榜眼。”皇帝微微帶笑,想起來這人。
聽他們討論自己,安樂已經坐不住了,她的滿臉寫著“我厲害吧”四個大字,若是安樂有尾巴,恐怕已經翹得一丈高了。
“父皇!”安樂興沖沖地站起來,小跑到皇帝身邊,附在他耳邊低聲耳語幾句。
又給帝後各斟了一杯酒,剛要往空杯子給自己也來一杯,倒酒的手一頓,想起來有些討厭的人不讓自己喝酒,又訕訕放下,還心虛地看了那人一眼。
“沒想到,不愧是朕的掌上明珠!哈哈哈”皇帝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爽朗的笑著。
安樂一臉得意。
“不知皇妹做了什麼,父皇如此高興。”大皇子笑道。
“悅兒,你自己說與他們聽聽!”皇帝十分開懷。
“剛才兩位皇兄說的安公子,不才正是皇妹我!”安樂在皇帝身邊站定。
於是,家宴成了安書”第二場,大家都笑鬧著,一切似乎很和諧。
安樂說得興起,將沈俱懷那日說的,投壺不如她也給加上了。
其餘幾人瞭然笑笑,但大家都明白文人這些玩樂的花樣,玩得好也不過錦上添花。只要駙馬聰慧敏銳,懂時局察人心,有手段有能力就夠了,畢竟官場上也不是靠投壺升遷的。
可聽在皇帝耳裡卻截然不同,這個提文武共治的狀元郎,是他要改變朝局的一個契機,若是這把刀不夠鋒利,這個契機就無法破局,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皇帝將公主下嫁給他,提高他的地位。那麼接下來他必須成為自己手中的利刃。武將的臭脾氣皇帝最清楚,讓一個文弱書生去打交道,那不是自找釘子碰?
“哦,駙馬竟不如悅兒?”皇帝笑意盡褪。
安樂一愣,父皇生氣了?她眨巴著眼睛看向駙馬,滿臉無辜,這不算說錯話吧。
沈俱懷沒想到自己無辜躺槍,忙起身叩拜:“回稟父皇,公主天賦異稟,兒臣拍馬不及。”
“今日家宴,別動不動跪了。”
“謝父皇!”
有了這段插曲,接下去家宴吃的格外安靜。
安樂小心地觀察皇帝臉色,又看了看駙馬,坐立不安。
宴席結束,皇後帶著兩個女兒回後宮,說要講講體己話,便先退下了。
大皇子、三皇子跟沈俱懷被皇帝留下。
禦書房
以往,皇帝找兩位成年皇子在禦書房商議要事已十分平常,自三皇子成年上朝參與國事,這個慣例就一直保持著。但今日皇帝還叫了駙馬,這不由得讓兩位皇子對駙馬另眼相待。
若說當下格局,大皇子是滿朝文武公認的東宮人選,他是皇帝的嫡長子,參與朝政這幾年也恪守本分,以仁德治下,善待百姓,心懷天下,哪個臣子不想要這樣一個明君?
三皇子雖才能不輸大皇子,但是庶出,且這幾年無所突出的政績,無法與大皇子相爭。
“看看這個。”皇帝將禦案上一封奏摺遞了下去,大皇子雙手接過,一目十行,眉頭緊蹙,又遞給三皇子,最後是沈俱懷。
待幾人全部看完後,黃忠將奏摺收回,在禦案上放好,退了下去。
“你們怎麼看?”皇帝伸手揉了揉眉心:“宗時,你先說吧。”
“兒臣以為此事十分蹊蹺。奏摺上書,這花萼樓的火只涉及後院幾間柴房,反而前院火燭更多的地方卻不曾走水。而且一般柴房能燒上一兩個時辰就會滅,更何況還有府尹的潛火隊在,這火竟整整燒了一夜。恐怕另有隱情。”大皇子緩緩道出矛盾之處。
“兒臣覺得不慎走水也有可能,如今正值秋日,天幹物燥,柴房本就極易走水,且府尹提到這幾間柴房跟前院不相連,是以火勢未影響到前院也正常。不過皇兄有一點兒臣也是疑惑,這火燒的太久了,木材生火,應當燒不了這麼久。”三皇子作揖回稟道。
“嗯……駙馬?”皇帝見許久沒人出聲,抬頭看了眼沈俱懷。
沈俱懷是這場火的始作俑者,沒人比她更清楚,但她不能直接說真相,這花萼樓本就疑雲密佈,萬一有什麼不得了的大陰謀,自己也無法脫身,故而看完府尹的奏摺,沈俱懷就一直在思考應對,想的入神,竟沒聽到皇帝叫她。
還是大皇子出聲又提醒一番,她才回過神。
“父皇,兒臣剛才在想,府尹提到那柴房中均放置了太平缸,覺得有些奇怪,一般人家太平缸都是放在院中角落,方便走水時取用水滅火。這柴房本就是最易走水的地方,太平缸置於柴房內,一旦柴房著火,那些水毫無用處。更何況存放柴禾必須保持幹燥,他們在柴房內放水缸,豈不是將柴禾弄潮了?”沈俱懷緩緩道出。
大皇子眼睛亮了下,這個妹夫眼力不錯,太平缸這點他剛才並未想到,自己府內的太平缸早已司空見慣,而且柴房這等地方身為皇子也不會去檢視,是以未關注到這個細節。
“嗯……你們皆說得有點道理,那便去細細查查。朕命刑部、大理寺配合,你們三人誰去?”皇帝眼神在三人中打轉,在等一個回應。
花萼樓的這一把火,即將點燃整個朝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