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挽閉上雙眼不敢再細想,如果將那些深深埋藏在土裡的東西挖出來,裡面的東西是他所能承受的嗎?
他和裴寂之間隔著厚厚的一層迷霧,他撥不開,吹不散。
不過此刻,他更擔心的是裴寂的身體。
裴寂一向很注重保養自己的身體,怎麼會突然病倒。
車上的每一秒都如此煎熬,讓林挽覺得如此漫長。
到了城北的別墅,林挽敲門的手止不住地抖。
沈鳴開了門,見到眼角泛紅的林挽,先聲安慰道“別急,已經看了醫生了。”
他側身讓林挽進來,“裴總在樓上第二個房間。”
林挽幾乎倉皇失措地沖進屋子,在樓梯的拐角迎面撞上沈允於。
沈允於淡淡掃了眼林挽。
林挽卻顧不上體面,連招呼都忘記打了,紅著眼眶跑上樓。
輕輕推開門,裴寂安靜地躺在床上,手上掛著吊瓶,額頭貼著退燒貼。
裴寂闔著眼卻難以掩飾眼下的烏青,他面色憔悴得厲害,薄唇沒有一絲血色。
林挽放輕了腳步,心猛地一縮。
這樣憔悴的裴寂讓他心疼的厲害,他側身坐在床前的椅子上,不由自主地握住了裴寂沒有掛吊瓶的手。
他的手指沒有往日溫暖,透著冰涼。
自己溫熱的手指包裹住裴寂的手掌。
林挽再也剋制不住這兩天壓抑的情緒。
心疼、辛酸、委屈、恐懼...
所有的情緒在一瞬間頂了上來,讓林挽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大顆大顆的淚珠止不住地砸在裴寂的虎口,留下一汪水窪。
臥室的門沒關,沈允於抱著肩膀倚靠在門口,冷淡看著哭得一塌糊塗的林挽。
淡淡的嗤笑聲,轉而沈允於沒有感情的聲音響起。
“還沒死呢。”
聽到這話,林挽更傷心了,死死咬著唇企圖吞下那些難以壓抑的嗚咽。
端著熱水走進來的沈鳴微微蹙眉,不悅地看向沈允於。
沈允於散漫地抬抬眼轉身下了樓。
“喝點熱水吧。”沈鳴把水杯放在床頭,放輕了聲音,“剛剛家庭醫生來看過了,裴總只是受涼後發熱了,輸了液,退了燒便沒事了。”
林挽淚眼汪汪地點點頭,滾燙的臉頰貼著裴寂的手背。
“那我先出去了,有什麼需要你就喊我。”
沈鳴輕聲嘆了口氣,悄悄退了出去,帶上了門。
心底難過的情緒像是開了閘門,源源不斷地溢位來,林挽難以控制,又怕吵到裴寂休息。
只得咬著唇,肩膀一聳一聳地哭。
林挽並不是很愛哭的人,可人在哭上勁的時候,根本就停不下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多到壓得他喘不上氣,太多事情讓他迷茫疑惑。
彷彿他前十九年從未有過這些煩惱,如今這些煩惱一股腦兒地全壓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