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蟲,儲存記憶,有劇毒。
這句話不知為何,以她自己的口吻,出現在了她的腦海中,讓她變了臉色。
似乎察覺到司綰發現了什麼後的異樣,盛蓁在司綰的身邊,握著司綰手腕的手並沒有要松開的打算,反而握地更緊了些。
盛蓁蒼白的臉上仍舊帶著明媚的笑意,輕聲開口,如貼在司綰的耳邊一般。
“司綰,憶蟲也稱相思,相思豆雖含劇毒,卻是一個人對另一人極致的思念,你那麼聰明,我再怎麼瞞,也必定瞞不過你,想你應該已經大致猜出我到底對自己做了什麼,我已死去千年,往事不可追,何必呢?”
溫柔的聲線語氣,一字一句,將自己經歷的苦難進行了輕描淡寫,也是在勸司綰不要再細想下去。
所以,從一開始盛蓁對他們將要考古自己陵墓時,才會表現的那般不願意。
聽到盛蓁的話,司綰的眼底似泛起了波瀾,一抹晦暗不明的情緒一閃而過,餘光下對方臉上的毫不在意,卻莫名讓她的心如針紮一般感到刺痛。
這些蟲子怎麼可能有盛蓁的記憶?
盛蓁的屍身怕是早已不保……
她不知道,現在的對方,是以怎樣慘烈的姿態躺在這座已經只剩下自己的冰冷墓xue中。
盛蓁最是關注自己形象,無論何時,她都要將自己精心打扮許久。
銅鏡裡倒映出盛蓁明豔的眉眼,素手親自點上於額間的豔紅花鈿,窗外的暖陽灑落她的眉眼上,為其添了幾分嬌俏。
盛蓁回眸的瞬間,笑得眉眼如彎月,清透漂亮,一張一合的唇,是在詢問某人什麼。
腦海中的那人和眼前的盛蓁的身影重合,垂落身邊握拳的手微微收緊,彷彿在隱忍什麼,這才讓自己沒有失態。
“是,何必呢?”司綰喃喃自語重複著對方的話,卻也是在反問對方。
她此時對盛蓁屍身可能已經毀壞更多的卻是心疼,是獨獨對盛蓁這個人的心疼。
建造這樣一座陵墓,所花費的心思必然巨大,裡面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在千年後,自己和那人的一切銘記在自己心底。
聽到司綰對自己的反問,盛蓁猛然一怔,她抓著司綰的手也緩緩松開。
從建造陵墓的那一刻到自己躺進去,盛蓁自己就從未放下。
突然,關玥感嘆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司綰的思緒。
“沒想到這古人還挺浪漫的。”
司綰的目光再次凝在墓室裡,而後微微搖頭,開口時喉頭幹澀難受。
“這是對她的殘忍。”
這根本不是一場浪漫,而是對自己的一次向死而生的殘忍。
關玥並沒有聽出什麼不對勁,她笑了笑,開口。
“墓主人對我們也挺殘忍的。”
說著,關玥的目光探究般落在司綰的身上,彷彿要看出什麼。
司綰沒有回答關玥的話,一旁的宋妍帶著幾分詫異開口。
“教授,你們快看,它們亂了。”
聞言,兩人的目光回到了墓室裡面,那些散發螢光的蟲子在不知何時亂作了一團,密密麻麻的,將整個墓室映出綠光,詭異駭人。
說是亂,倒不如說是原本描繪的上元節裡出現了意外的混亂,就連那道身影也在這場混亂中不見了蹤影。
“是她有危險。”
司綰小聲開口,皺著眉頭,目光急切地想要找到那抹已經消失的身影。
關玥疑惑看向司綰,問道。
“誰有危險?”
司綰沒有再開口,微咬了咬下唇,未曾注意到自己此刻因為緊張而蒼白的唇色。
她的眸光冷冽,將剛才異樣的情緒藏起,對宋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