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腕一轉,再次勒緊韁繩,開口。
“回京,母親還在等她,她怕是受不住這份打擊。”
司綰站在蕭條的土地上,目光看著她駕馬而來,徑自越過了她,帶來的風落不到她的身上,她的心底卻無法控制的感到徹骨的寒意,一股空蕩的感覺湧上,難受地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
枯葉隨風而揚,紛紛揚揚落在她的跟前,遮擋了她的視線,等眼前再次恢複清明,白綢又拂過了她的身邊。
壓抑的氣氛讓她轉頭看向了一旁,從掛滿白綢的大門向上看去,上面蒼勁的“司府”兩字落入她的眼中。
不等司綰的反應過來,大門被推開,身著白色麻衣的婦人被人攙扶著走出來,身形消瘦,好似隨時都會倒下一般。
“回來了嗎?她回來了嗎?”
婦人的目光緊緊盯著長街縱馬而來的身影,緊緊抓著身邊侍女的手,喃喃自語著,不時強撐著咳嗽了幾聲。
看見府中出門迎接等待的人,遠處的人再次抓緊了韁繩。
那人下馬,疾奔而來,身上白衣飄蕩的弧度漂亮卻悲涼,眨眼間,司綰已經看到那人撲進了婦人的懷中。
多日積攢的情緒好似在這一刻爆發,嗚嚥著半晌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婦人只是心疼地把她攬入了自己的懷中,哪怕自己已經有著虛弱地站不穩,卻仍舊不願放手,想要輕聲哄著幾句。
但是婦人剛張開口,一口被憋了許久的血立馬湧上了喉頭,腥甜在口腔蔓延,迫使她不得不閉上了口。
司綰半跪在她們的身邊,眉頭緊鎖,無意識地焦急開口。
“你快送她去看大夫。”
然而,司綰在說出這句話後,便怔愣了片刻。
現代生病找醫生,古代才找大夫,可她剛才脫口而出的卻並不是醫生。
這時,她已經發現了母親的不對勁,急忙擔憂地開口。
“母親,你怎麼了?”
婦人蒼白著臉,在她擔憂的目光下,強行嚥下了口中的鮮血,開口安撫著她。
“沒事的,母親沒事的。”
可在她話音剛落下時,腥甜再次溢滿了口腔,這一次,她並沒有及時再嚥下去。
溫熱的鮮血從嘴角流下,無論怎麼隱藏,都只是徒勞。
她開始手忙腳亂地想要試去母親的鮮血,白色的衣袖被血染紅,母親的血卻並沒有停止流下。
越發蒼白無力下,母親似乎已經知道自己大限將至,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抓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動作,強撐著用往常溫柔的語氣對她開口,帶著無盡的愧疚。
“我的孩子,是我對不起你,竟要麻煩你往後獨守住這個家了……”
司綰聽到後,眸子深處不知閃過了什麼,偏頭再去看哭的撕心裂肺的人,對方身上衣擺染上的血漬已經消失不見,已經咽氣的婦人不知所蹤,遠處多了一口棺材。
身前火盆裡燒成灰燼的紙被風吹起,閃著點點火光,再瞬間消失不見。
她垂首著,司綰已經看不到她是否還在哭。
管家走了進來,神色焦急地開口。
“小……公子,宮裡來人了。”
對方急忙轉換的稱呼讓司綰疑惑地皺了皺眉,跪了不知多久的人站起了身,許久未曾進食的她開口帶了幾分幹澀的嘶啞。
“嗯,勞煩了。”
管家心疼地看了看她,但安慰的話張了張口,最後還沒有說出來。
來得是皇帝身邊的人,她看到來人手中拿著的東西後,恭敬跪下,聽著那道尖細的聲音開口。
“司家有功……為國捐軀,朕憐其獨留下遺子,特為此……賞賜千斤,布帛百匹,令司紈代為領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