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頭看顧同澤的表情,卻又沒有任何力氣。放在裙子上的手又止不住地自己動了起來,撕扯著好容易蓄起的指甲。
“媽……”他聲音中透著無奈,又轉頭低聲在我耳旁解釋,“她什麼都不記得了,你不要在意。我原說結了婚再來看她也不遲,總會慢慢讓她接受這個事實的,她需要點時間。”
確實是我提出結婚前來見一次家長的。
“薇薇,薇薇為什麼沒來看我……你們把她藏哪去了?”她眼眶發紅,大顆的淚水撲出來。
護士小姐忙走上前來,低著頭哄她。
“別哭了,別哭哦,再哭就不美麗了,腦子哭暈了打麻將要輸的……”
顧同澤和我都有些不知所措。
“她情緒有些激動,您看您二位……”
我們識趣地退出那小套間,站在門廊下,等著屋內的哭鬧聲漸漸平息。
顧同澤看著遠處單調的風景,點起一支菸,“人是由回憶組成的,當她的記憶出現斷層,慢慢的也好像變成了一個我不認識的人。”
到這裡來,他承受的失落和痛苦應該比我多。
“我媽是一個很開明的人。她不到50歲就查出來得了阿茲海默症,在記憶被完全蠶蝕之前,早早地立下了遺囑,搬到了這裡。我開始不瞭解,後來又覺得慶幸。又為著這慶幸,覺得自責。”
“在自己清醒的時候作出決定總是好的,她只是不想拖累你。”我說。
“不,我認為她是懂得。她明白相信‘久病床前無孝子’,很多美好的東西,比如忠貞不渝的愛情、床前盡孝的親情,大概是由於時間太短,還沒到變壞的時候。”
“顧同澤,你是個悲觀主義者。”
“所以才需要你這個樂觀主義者來拯救。”
“你呢,想不想找到親生父母?”他突然問我,“可以拜託專業人員調查。”
我思忖良久,還是搖了搖頭。找嗎?找到了該說什麼呢?然後呢,抱頭痛哭、冰釋前嫌,就像那種滑稽的電視調節節目?
他將手攬上我的肩頭:“沒關係,我都懂。”
我有些慶幸,他是成熟男人。你不願意說的,他從不問;你難以言說的,他也都能理解。他不會偏激,明白世界不是非黑即白、非此即彼,中間有無數層級的灰。
秦市老城區最大的夜市徹夜燈火輝煌。
眼下正是第一波夜宵的高峰,各種豪車橫七豎八地泊在路邊。
我拉著顧同澤在密集的人群中慢慢沿著長街向前走。
顧先生有潔癖,他對這種髒兮兮的小吃攤有種天然的抗拒,今天肯陪我來已經是紆尊降貴。
“這個炭烤溫度呢有差不多200多度,烤一串牛肉要花30分鐘,所以,請放心食用。”
我一邊在點選單上勾勾畫畫,一邊對顧同澤循循善誘,“這家王記燒烤還算比較注重衛生的,地面隨髒隨掃,餐具也都是一次性的。我認識這家老闆,知道他們每天都是用最新鮮的食材,絕對放心安全。”
周圍的食客吃得熱火朝天。
杯碟狼藉的餐桌,喝酒划拳的吆喝,面紅耳赤的臉龐,酒氣煙氣香氣,令人無端覺得食指大動。
“你喝酒的吧,啤酒還是白的?”我問。
顧同澤端坐在塑膠小板凳上,仍舊是那副散淡從容的氣度,令這小店簡陋的裝修、油漬斑斑的桌子都好像升級了不少。
“啤酒吧。”
他瞅了一眼酒水部分,勉強地選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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