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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61.投我以木桃
到了奚洪林正式捐贈古籍善本的日子，一大早向潯就以‘顧問’的身份跟著何楷到了奚家大宅，張天碩照例迎候在門口。
“何隊長，潯哥……”，張天碩伸手時袖口露出半截青玉鐲，作為著名收藏家奚洪林的外孫，今天的他將矜貴感與書卷氣調配得格外亮眼和諧。
向潯上下打量著張天碩，笑盈盈的說道：“天碩，不一樣了哦！”
張天碩一抖衣襟，“今天這不是正式場合嘛。”
何楷看著兩個人熟稔親密的樣子，臉色驀地一沉，按照原本的安排，他跟向潯兩個應該從特勤基地出發，帶著行動小隊和市博物館的專家組一起過來，結果向潯見過捐贈書目之後就想提前看看那批古籍善本，這才一大早就把自己給抓了過來。
“哎哎哎，你不是說要看書嗎，抓緊時間，一會兒市博物館的人就過來了。”，何楷催促了兩句。
向潯瞟了何楷一眼，沒有說話。
張天碩抬手道：“書都已經整理好了，就放在知微樓那，我帶你們過去。”
向潯頓了頓，“兩位老人家起了嗎，我們這麼早過來會不會打擾他們休息。”
張天碩笑了笑，“姥姥姥爺上年紀了，平時覺也少，他們倆一早就去國安寺還願了，算算時間這會兒都應該到了。”
霜花在枯枝上凝成冰晶，何楷的戰術靴碾過青石板上薄脆的冰層，抬手看了眼腕錶上的時間，六點四十七分，離護送任務還有差不多兩個半小時，整個奚家大宅還沉睡在靛藍色的晨霧裡，而身邊的向潯和張天碩倒是有說有笑的，讓何楷不得不正視起年齡差的問題！
“我就是一時興起，沒想到奚老真的會答應。”，向潯的眼神裡難掩激動興奮。
“我跟姥爺說了你上次修複地契的事，還給他看了照片，姥爺誇你手藝不錯，難得對古籍善本感興趣，自然就答應了。”，張天碩的聲音帶著播音腔特有的圓潤，說著順手拂過門廊垂下的冰稜。
何楷的拇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帶上的防滑紋路，穿過月洞門時，餘光無意間瞥見了簷角上掛著的風鐸銅鈴。
張天碩介紹道：“這些是北宋的樣式，姥爺專門請蘇州工匠訂做的。”
“奚老真是有品位啊……”，何楷嘴上雖然這麼說，可心裡想的卻是這些文化人，花花腸子就是多，盡搞些個沒用的。
向潯似是看出了何楷心裡在想些什麼，輕輕撞了他一下，羊絨圍巾擦過他的手背，佛手柑的味道混著墨汁的氣息在冷空氣中格外清晰。
一行三人繞過九曲迴廊，向潯忽然停在一處冰封的蓮花缸前，厚實的缸壁上嵌滿了青花碎片。
“這是萬歷年間的青花吧……”，向潯蹲下身，手指撫過冰面下的靛青色紋路。
何楷才不在意這些碎片到底是萬歷還是乾隆，他只看到向潯的睫毛上沾著細小的冰屑，隨著眨眼的動作輕輕顫動。
向潯仔細觀察了片刻，“不過這瓷片上海水龍紋的鱗片走向不太規整，應該是官窯試燒的殘次品吧。”
張天碩輕笑出聲，撥出的白霧籠住向潯的後頸，“潯哥果然厲害啊，你和江總上次離開之後，我姥爺還唸叨了好久。”
向潯自謙道：“我那些不過都是雕蟲小技，倒是奚老連這樣的東西都能收到，才真讓人佩服。”
一旁的何楷實在是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只能由衷的希望這場毫無意義的商業互吹能盡快結束。
知微樓的飛簷上蹲著七隻琉璃脊獸，離得老遠就能看到，張天碩用指紋解開黃銅鎖，熟悉的檀木香氣裹著塵埃撲面而來。
“古籍善本都在那。”，張天碩一指正廳裡放著的兩口樟木大箱子。
小心翼翼的掀開箱子，率先映入眼簾的是《樂善堂帖》的函套，另外還有不少詩集、戲文、醫書藥典，品相都是一等一的，足見奚洪林平日愛護的有多精心。
向潯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手套，然後問了一句，“我記得奚老的捐贈書目裡有明代《瘟疫論》的孤本。”
張天碩打趣道：“你就是沖著這本書才來的吧？”
向潯點了點頭，“《瘟疫論》成書於明末，但刻本存世極少，現如今也多是清代刻本，兩個朝代的版式、行款、用紙、墨色區別還是很大的，尤其明代刻本深受宋元影響，書形古樸大氣，不是過分注重工整規範的清代刻本可以比的。”
“矯情——”，何楷實在沒忍住，結果換來向潯一通拳打腳踢，直接給攆了出去。
張天碩也對這些古籍善本沒什麼興趣，陪著向潯待了一會兒便去院子裡的茶歇間擺弄咖啡了。
何楷站在門口看著張天碩熟稔地操作虹吸壺，沒過多久藍山咖啡的醇香便在清冽的空氣中慢慢彌散開。
“何隊長要不要來一杯手沖？”，張天碩將骨瓷杯推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