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說正事兒吧,要不然搞得我像是故意過來挖苦你似的。”,向潯也懶得理會江冶洲所剩無幾的倔強,轉而勸慰道:“江大少爺,就當是我求你了,差不多就收手吧,你現在的股份幾輩子都花不完,安心做個無憂無慮的有錢人不好嗎,何必兩敗俱傷呢。”
江冶洲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是……你的意思……還是那個野種的意思?他會有這麼好心?你騙鬼呢!”
向潯倒是也不意外江冶洲的反應,隨即一本正經的說道:“這是我的意思,但也會是江清衍的意思,這一點我說到做到,只要你從此不再瞎折騰了,也不插手公司的核心業務,往後餘生一定富貴有餘。”
江冶洲震驚於向潯篤定的語氣,卻也憤怒於被向潯如此直接的鄙視,那種感覺就像一把鋒利的刀無聲無息地刺入心髒,痛得讓人窒息,卻又無法喊出聲音,肆虐翻湧的寒意順著血液蔓延到四肢百骸,彷彿整個人都被凍結在恥辱的冰窖裡。
“你他媽給我滾!”,江冶洲大喊了一聲,然後各種髒話連珠炮一樣轟炸出來,把向潯素未謀面的親生父母以及列祖列宗全都問候到了,主打一個全覆蓋、無差別攻擊。
向潯轉身給自己挑了個幹淨的杯子,倒之前還特意瞄了一眼瓶身,麥卡倫15年雙桶威士忌,江冶洲這王八蛋還真是會享受。
趁著江冶洲喘口氣的功夫,向潯好整以暇的舉杯示意,“罵累了就歇會兒,別再把自己搞缺氧了。”
江冶洲的胸口劇烈起伏,呼吸聲沉重而急促,像是被什麼無形的東西壓迫著。眼睛裡布滿了血絲,刀鋒般兇狠的眼神幾乎要將向潯寸磔淩遲,偏偏又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焦躁無力,彷彿整個世界都已經知道他江冶洲註定是個oser。
“我他媽讓你喝!”,江冶洲一怒之下抓起桌上的酒瓶摔了個稀碎。
酒瓶碎裂的聲音尖銳刺耳,琥珀色的液體緩緩蜿蜒開,被玻璃碎片折射出的光芒映襯暈染,夢幻而又刻薄。
向潯搖了搖頭,“可惜了!”
“滾——”,江冶洲聲嘶力竭的喊出這麼一聲。
向潯不為所動,只盯著自己手中的那一汪動蕩,幽幽的說道:“放心吧,我早晚會滾的。”
江冶洲盛怒之下難得智商線上了一次,聽出了向潯的弦外之音,“你……什麼意思?”
向潯道:“等這件事結束,我會離開嘉熙藝投,也跟江清衍再沒關系,但以後少不得還要跟這一行裡的人打交道,總不能把路都走絕了。”
江冶洲冷笑著反問,“你想拿我當退路?”
向潯聳了聳肩,“你要是非得這麼理解也不是不行,所以我也不希望看到你被江清衍搞得全無招架之力。”
江冶洲瞬間又有了個自以為絕妙的好主意,“要不你跟著我幹吧,我保證比那個野種給的多。”
向潯一陣無語,想來江冶洲的聰明真的只是靈光一閃,然後就會進入到漫長的冷卻期。
“謝謝江大少爺的好意了,就眼下這局面,你還是顧好自己吧,進一步前途未蔔,退一步海闊天空,至於招兵買馬的事也真的不適合你。”,向潯也不想再跟江冶洲周旋了,良言難勸該死的鬼,人各有命,說到底都是自己作出來的。
江冶洲再次被點燃了怒火,“向潯,你就認定我不如那個野種是吧!”,然後又開始問候向潯那些從來沒有見過的祖宗親戚。
向潯油然生出一種無力感,隱隱意識到自己這次過來非但沒有解決任何問題,甚至還有可能把矛盾進一步激化了,也只怪自己身份太敏感,要不然江冶洲也不會這麼抗拒。
“我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吧。”,向潯被吵得一陣陣耳鳴,最後只留下這麼一句。
“我好自為之?是你他媽的該好自為之才是,你個賤 貨……”,江冶洲越罵越上頭,吐沫星子都能噴出二裡地。
向潯突然想起了朱自清的一篇散文,像牛毛,像花針,像細絲,密密地斜織著……可惜他此刻沒有田地農民伯伯的蓑衣鬥笠,只能獨自一個人靜默在這場狂風暴雨裡。
門被江冶洲從裡面重重關上的那一刻,向潯甚至有一種終於解脫了的釋然,可過往的種種回憶依舊如同藤蔓般緊緊纏繞著他,越是掙紮,就越覺得窒息,但也愈發堅定了向潯與過去一刀兩斷的決心!
走廊的地毯很軟,空氣中隱隱有柑橘和廣藿的香氣,聞起來有種很溫暖的感覺,也慢慢治癒了向潯在絕望中奮力掙紮的心情,以至於他都萌生了個沖動,想去問問這個酒店用的是哪種牌子的香薰。
可惜這種溫暖的感覺只持續到了樓層電梯間,在電梯開啟的同時,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的帥臉,向潯打了個激靈。
江清衍眉間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疲倦,但在見到向潯的一瞬間便消弭無形,笑著說道:“好巧啊……”
向潯刻意避開了江清衍的眼神,輕飄飄的說了一句,“巧什麼巧,冤家路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