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潯稍稍鬆了口氣,順口反問了一句,“我怎麼就不能是為了錢呢。”
何楷道:“你要是真為了錢,留嘉熙藝投好好幹就是了,你在安瀾市的商圈混得如魚得水,多少錢掙不得,幹嘛還費力不討好的考到天海來。”
向潯笑了笑,話鋒一轉道:“既然你都查得這麼清楚了,就該知道我對何教授並沒有惡意,更不會做有損他名聲利益的事情,這下你該放心了吧。”
何楷突然湊近了些,“小滑頭,這就想把自己摘幹淨了,那不能夠!”
“你——”,向潯原想再分辨幾句,卻聽到一聲尖銳的長哨音,在緊隨其後的歡呼聲裡,天海大學排球聯賽總決賽,體育學院vs物理學院,正式開始了。
比賽很精彩,向潯看得很認真,每到精彩的扣殺和救球,更是從不吝惜掌聲和歡呼,儼然完全沉浸在了這場洋溢著青春熱血的暴力美學之中。
何楷的目光不自覺的落在向潯身上,實在想象不到眼前這個看起來單純開朗的人竟然會是遊走在眾多豪商富婆之間,逢場作戲牽線搭橋的頭牌男公關,雖是不辜負他的那一副好皮相,卻也不免覺得心疼惋惜。
比賽過半,體育學院以2521和2523,強勢進入決勝局,向潯也喊累了,直接靠著何楷坐下抓起礦泉水灌了一大口,又順手看了眼手機,方煦陽發過來一條語音。
向潯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先四下裡看了一圈,確認方煦陽並不在體育館裡之後才按下接聽。
語音裡方煦陽情緒略顯激動:“向潯,工程隊說這次場館布展的經費被砍了一半,到底怎麼回事啊,江清衍那家夥要是沒錢了就直說,三五十萬的事兒,不行這錢我出了!”
向潯被嗆了一口,心中暗想這次辦展雖說是自己臨時起意,但一則順應傅霄柔的暗示,二則對於造勢也大有裨益,江清衍向來利益至上,絕不會做種不顧全大局的事。
“你先別激動,這裡面肯定是有誤會,展館佈置的事都按我們之前定好的,江清衍那邊我去清楚。”,向潯連忙打字安撫。
就在向潯商量著還怎麼問江清衍的時候,何楷的電話響了,是梁教授打過來的。
“喂,媽,我執勤呢……”,何楷言簡意賅。
梁教授在電話那邊聲音焦急,“兒子,快來市醫院,你爸暈倒了!”
“什麼,我爸暈倒了!”,何楷臉色一變,又知道電話裡不方便過問太多,只好安慰道:“媽,你別著急,我這就過去。”
向潯聽到這個訊息也是心頭一緊,但比起何楷多少還能鎮定一點,一把按住恨不得馬上奪門而出的何楷,有條不紊的說道:“我知道你心裡著急,可你是隊長,哪能就這麼跑了,這樣吧,你先把車鑰匙給我,然後去把手上的工作都安排利索,這會兒體育館外面全都是車,我把車開出來,在東面的小花園等你!”
何楷定定的看著向潯,但還是把車鑰匙遞了過去,“我車在體育館南門,還是那臺黑色越野。”
一路風馳電掣的到了市醫院,見到何教授正在病房裡吸氧,梁教授守在床邊,眼裡噙著淚水。
“媽……”,何楷叫了一聲。
梁教授起身,看到站在何楷身邊的向潯,抬手抹了把臉,“小向也來啦,老何沒什麼事了,讓他安靜吸會兒氧,咱們出去說。”
到了走廊裡,何楷終於按耐不住,“媽,我爸怎麼會暈倒呢。”
梁教授嘆了口氣,“今天有幾個工作室的研究生過來問老何補助費為什麼發得那麼少,老何又不管錢,就想給院辦打了個電話問問情況,院辦那邊一直不接,老何直接就過去了,原本就是想給那些幫著幹活的研究生們要個說法,結果院辦的孫主任說一切都是合理合規的,老何跟孫主任關系一直不好,兩個人就吵了兩句,老何這血壓就上來了,多虧了身邊當時還有別人,老何又帶著藥,剛才醫生說差一點就是突發性腦溢血,那可就嚴重了。”
何楷聽到爸爸沒事,懸著一路的心終於放了下來,然後恨恨的說道:“一定是那個姓孫的,之前評正高階職稱沒掙過我爸,這就記恨上,這次看我爸工作室搞得熱熱鬧鬧,估計又眼紅了,明裡暗裡的各種使絆子,我這就找他去!”
“你等等!”,向潯一把拉住何楷,勸慰道:“沒聽梁老師剛才說嘛,孫主任又是檔案又是合同的,一看就是早有準備,你這麼氣勢洶洶的過去除了激化矛盾根本於事無補!”
“那我爸這氣就白受了?”,何楷的情緒愈發激動,引得周圍的人紛紛側目。
向潯使勁把何楷按回到長椅上,“何老師的氣肯定不會白受,但想給何老師討個說法也得把整個來龍去脈都搞清楚了才行,你先冷靜冷靜,別沖動!”
梁教授這時也說道:“對對對,兒子,你聽小向的,聽小向的……”
何楷努力控制著情緒,抬頭看著向潯,近乎咬牙切齒的問道:“那你說,我現在該怎麼做?”
是啊,該怎麼做?
向潯一時間也覺得手足無措,心中隱隱的不安也變得愈加強烈了,視線裡那一眼看不到頭的長廊如同曲折離奇的迷宮,數不清的病患徘徊其中,每一步都踩著焦急與困頓,蒼涼而又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