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聽了幾句,只感覺同位體哪裡都透露出可愛的執拗與認真。
雖然不是辣熱狗的童話故事,但傑森反而聽得更加津津有味,聽同位體絮絮著自己的思路和做法,就像是品嘗一道完全符合自己口味的美食,還是從未嘗過的新奇版本。這怎能不讓他欲罷不能。
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是靠著柔軟些的肉|體的緣故,當盾構機的駕駛艙晃悠著緩緩前進時,他甚至真的感覺遠沒有那麼難受了。
於是當同位體突然說起什麼“能夠趕上蝙蝠車”的時候,傑森是真心實意地感到有點好笑。
他的同位體驟然僵硬的動作與不知道要不要掩飾一下的尷尬不用他看就能感受到。真的很像什麼小動物。
紅頭罩又不是傻瓜,如果以前還沒有想過這個方向,那在今天看到同位體的新制服和那個反派的反應時,他也就已經有所猜測了。唯一的疑點只不過同位體究竟是不是他原先懷疑被布魯斯失手“幹掉”的那個阿卡姆騎士罷了。
不過是不是又有什麼關系呢。不管怎麼樣同位體都是另一個他自己,那種靈魂中的底色早已在這處狹小的空間中,早在此刻肉|體貼在一塊的震顫之前,就已經發生了共鳴。
而且這種不知不覺說錯話又變得緊張起來的樣子,真的很可愛啊。
於是傑森真的笑出了聲。
之後還不忘安撫一下同位體,防止這孩子真的在駕駛艙裡尷尬得把自己憋死。
先前一切的交火、沖突、爆炸、死亡,在這個時刻都離他們遠去了,甚至更久遠一些的東西,也被泥土攪碎的聲音淹沒在玻璃之外。此刻,這個駕駛艙內,就只留下了某種和緩的平靜,伴隨著交談著的話語和時不時的笑聲,好像在這一刻,他們終於只是兩個符合自己年齡的青年罷了。
在一陣幾乎引起肋骨疼痛的低笑之後,紅頭罩輕喘著平複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失血的幻覺依舊困擾著他,他忽然産生了一種有趣的明悟。
此刻,盾構機的駕駛艙像是一個巨大的滾筒洗衣機,而他從前那些或是關心或是同病相憐或是喜歡或是高山流水一樣的情感,連同他此刻從心底湧出的甜蜜,一同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被打散攪和成了一團。
然後像是奇妙的化學反應,這些輕飄飄的氣體開始在他的心口之間膨脹,帶來飽脹又甜蜜的感受。
像是一個巨大的棉花糖,又或者一朵灑了糖霜的白雲。
這種龐然而澎湃的甜蜜幾乎要從傑森的喉嚨裡面冒出來,他簡直立馬想讓此時此地的另一個人也一併感受到這種巨大而飄然的快樂。
“嗯?怎麼了?”似乎是看紅頭罩似乎愣了一下,騎士側了側頭問。
“沒什麼……”紅頭罩靠著他的肩膀,然後微微仰起一點頭,好與他的藍眼睛對視,“只是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麼。”
突然想看著他,想聽他說任何東西,想了解他曾經的一切,想此刻這份平靜盡可能的延長下去——傑森把所有的情感揉在一塊,發現原來愛意早在不知不覺的時候就擁有了需要的一切養分,只等待一個火星就能蓬勃生長。
騎士還想問點什麼,但駕駛艙的玻璃前,層層的土石之間卻忽然出現了一絲顏色略顯不同的深藍——是外面的夜空。
他們終於出來了。
傑森微抬著頭,一下子就看見了外面站著的布魯斯和夜翼,還有一旁雙手抱胸站著的喪鐘。而更遠一些的地方,達米安正和一群孩子嘰嘰喳喳著什麼。
他又看了眼騎士,露出一個得意而安心的笑容。
下一刻,在安寧的環境中,腎上腺素全然已經退去,緊繃了好久的神經驟然鬆懈了下來。紅頭罩腦袋一低就砸了下來。
不過在他撞到任何東西之前,jason已經抬起手攬過了他的肩膀,讓紅頭罩完全靠在了他的懷裡。
騎士匆匆摘下手套探了一下同位體的鼻息,然後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然後抬起頭,隔著玻璃,穿著阿卡姆騎士盔甲的他終於與蝙蝠俠再一次地面對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