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從更專業的角度分析,這確實與更加狹義上的盾構機不是同一類大型機械——哪有施工用的盾構機能在隧道裡面隨便轉彎還追著蝙蝠車跑的!
jason曾經在這輛巨型兇器上花費的工夫比在眼鏡蛇坦克上的還要多。
讓人會犯起巨物恐懼症的尖銳鑽頭,邊上一圈一圈齧合又錯開的金屬刀片,在複雜地形下可以逼迫蝙蝠車的機動能力。
這原本是給布魯斯設下的一個死亡陷阱,他要讓蝙蝠俠也體會一下黑暗中被無盡的巖層與泥土困在地下的感受。
好吧,他沒完全成功,但是至少報廢了一輛蝙蝠車。如果以後再和同位體談起這個話題,他說不定可以也說上兩句——碾碎一整輛蝙蝠車聽起來和撬了蝙蝠車三個輪胎差不多棒。
總之,這輛聚集了頂尖科技的盾構機此刻就停在這個隧道中,而且好運地裝載了一部分遠端操控的裝置。
盡管沒有無人機坦克那麼好駕馭,但如果他足夠小心,對這邊足夠熟悉,或者記性足夠好,那他或許可以將盾構機順著隧道一直開出來,直到替他們打通塌方的那片碎石。
這裡沒有小醜,這裡的反派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他不再是穿著鮮豔制服的羅賓,他身上是阿卡姆騎士的盔甲;他有利劍,他有充足的火力,甚至有一臺了不起的盾構機;最重要的是,他此時不是一個人孤單地被困在這邊,有人信任著他,陪伴著他。他在此刻是被需要著的。
不遠處,無數飛速旋轉的金屬刀片像是一個巨大而恐怖的絞肉機,將岩石與混凝土都一層層地切割而下。泛著銀色的鑽頭尖在黑暗中擠開掉落的泥土——
多年之前阿卡姆瘋人院地下,那覆蓋著青苔與穢物的、隔絕了所有希望與聲息的牆壁,終於在今天破開了一個缺口。
……
紅頭罩一直側著點頭,半靠在坦克的履帶邊,看著自己同位體的動作。
傑森忽然想起了今夜稍早一些,早到他們剛剛遇見第一場爆炸時,他下意識地撲向了同位體的動作。很顯然,他不準備讓另一個自己去體驗一下自己曾經感受到過一遍的痛苦。
而現在,他看著同位體垂下的眼神,忽然在思考騎士方才的緊張中,有多少是同樣不想讓他體驗被困在地下而帶來的呢。
人們總是埋怨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可是當自身背負著厚重的慘案的時候,面對真正在乎的人,又怎麼可能真的忍心讓他們感受到哪怕任何一點相近的痛苦呢。
傑森知道自己對同位體一直有種保護欲,畢竟另一個自己遠遠要年輕些嘛,他稍微照顧一些“弟弟”不是很正常。但是他思緒剛往某個從未意料到的方向拐了一圈,才忽的感覺同位體反過來對自己的保護欲好像也不低。
而他此時,靠在一旁,看著騎士不斷撥弄著什麼……似乎這種感覺……好像也不賴?
真奇怪,雖然他早年間和其他蝙蝠們的關系看起來並不怎麼樣,可是之後各種大事件中,他們是足以互相照顧後背的關系沒錯,甚至遠比這來得更為緊密。可是紅頭罩此前怎麼就從未思考過這一種感受呢?難道是因為大藍鳥總是張開翅膀一副鳥媽媽的模樣,削弱了其中的某種情緒嗎?
傑森暗自琢磨著,思緒跑得沒邊,視線卻一直聚焦在同位體身上。
——總感覺這套制服比夾克什麼的要來得正式些,此時好像都襯的同位體面容瘦削嚴肅了不少。
正想著,傑森卻忽然意識到腳下的地面在輕微地顫動,而且還在不斷變得更為劇烈。他把手摸向後腰放著的手槍這還是他從黑|幫手中拿的),眼神微微眯起。
然後,他看見了遠處的黑暗中,一輛難以形容的巨型機械緩緩顯露出一部分的模樣。在周圍依然燃燒著的越野車映襯下,像是惡魔從地獄伸出的爪牙。
而他的同位體,俯身撿起自己的頭罩抱在懷裡,在不遠處看向他。臉上嚴肅的神情在火光中融化,露出一個還帶點少年氣的微笑來。
在他的身後,兩層樓高的巨大鑽頭一點一點停息住,依舊光滑的刀片泛著寒光,巨型機械粗獷的美感與他的盔甲交相呼應。而騎士朝他伸出手——
傑森忽然産生了一種明悟。
此情此景,此時此刻,如果不是他先前失血過多,或許這會會有些血流朝著不該去的地方聚集。
還好,他迷迷糊糊地想,至少現在什麼都不會顯露出來。除了自己驟然亂了幾拍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