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坦克與蝙蝠車先後犁了兩輪的街道看上去有些狼藉,但撇去路邊那些被撞得有些歪歪扭扭的欄杆,今夜的街道倒像是被雨水清理過了一遍,反倒透出些冷冷清清的幹淨來。
傑森單腿踏在樓頂高出一小截的矮牆上,屈身向街道上張望了一番。
“你們這邊還怪安靜的……除了,呃,怎麼好像沒一條街道上沒有炮火轟過的痕跡。”紅頭罩吹了聲口哨,“你們這可真猛。”
騎士跟著向天臺的邊緣靠了兩步,正巧看見根底部七拐八扭的路燈。他下意識就道:“那個與坦克無關,那個是蝙蝠車撞出來的。”
面對紅頭罩看過來的視線,jason頓了頓,換了個方向扯開話題:“別說你以前沒試過偷開蝙蝠車。那玩意可是頭猛獸,比它看上去的要難駕馭一些。”
聽到這個話題,傑森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整個人忽的就興致勃勃了起來,先前騎士那點輕微的疑點就這麼被帶了過去。“當然,蝙蝠車駕駛可是羅賓的必修課!”
他一把摘下自己的頭罩,明亮的雙眼沖著騎士眨了眨:“你知道我是怎麼和布魯斯扯上關系的嗎?”
這倒是個他們沒說過的話題。騎士與布魯斯的初見混雜了偷竊、小醜等一幹並不算完全美妙的記憶——尤其是想起來,他在那個時候就有機會將子彈送進那顆生著綠色頭發的腦袋,卻被一枚蝙蝠鏢打斷了這個為哥譚除害的機會。
此時,盡管小醜被槍口指著的笑容再次浮現在他的腦海中,卻像是隔了層薄薄的塑膠膜,隔絕住了那些惱人的笑聲。騎士看著同位體帶著笑意的眼神,相反,卻對這個話題起了一些興趣。
他挑眉,知道在頭罩的遮掩下對方什麼都看不見,但他就是莫名相信同位體能get到這些被遮掩住的小細節。
“嗯?”
紅頭罩露出一個過於明顯的笑容,惡劣的,愉快的,生機勃勃又恣意張揚的,“我偷了蝙蝠車的輪胎。”
“?”
“我偷了蝙蝠車的輪胎。”傑森得意地又重複了一遍,“甚至已經偷了前三個,在第四個的時候才被蝙蝠俠抓住。”
“!”
騎士同樣摘下頭罩,他不敢置信地道:“蝙蝠車?輪胎?”
“沒錯,而且那時候我只有這麼高。”傑森在腰間比劃了一下。
然後,紅頭罩就看見這個或許是世界上最可能懂這個故事的爽點的男人,以一種比他預想中更鮮活的樣子大聲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你偷了蝙蝠車的輪胎,蝙蝠車!你簡直是個天才!天哪我可太期待布魯斯當時的表情了!”
傑森跟著再次笑了起來:“哦,說不定你的布魯斯哪天也可以體驗一下的。”
“你得教我這個技巧,我懷疑我的布魯斯把他的蝙蝠車已經升級了不止一次。”騎士抹了抹幾乎要笑出眼淚的眼角,又突如其來的坦白道:“但我偷過夜翼的摩托。不止一次。”
“哇哦,酷!我做羅賓的時候不止一次想試試夜翼的摩托了!”
jason應和了一句,沒解釋自己對夜翼的摩托下手的時候,已經是作為阿卡姆騎士回到哥譚之後的事情了。
他忽然覺得,這有些像是一個“我做過或者沒有做過”的聚會遊戲,而當參加者只有他和自己的同位體時,這個遊戲的走向或許會偏移到一個奇怪的地方——他們之間的區別是否他原本以為的要小上不少……
騎士目前還不確定這個問題的答案,但是他意識到了另一件事——從此往後,當再提起他與布魯斯的初遇時,小醜醜陋的笑容上此刻彷彿已經被疊上了三個蝙蝠車的輪胎。黑色的圓圈遮蓋住他的眼睛,變成一副滑稽的抽象畫,透出一股詼諧幽默的氛圍。
恰如此時想到這,jason就輕輕哼笑了一聲。輕松的,愉快的,嗅不出其中任何血淋淋的腥味的……
入夜的哥譚在他們腳下零星亮著點點白光,傑森就這麼看著同位體在一片細碎的銀河之上露出了一個他從未見過的笑容。
他好像明白了些什麼,又好像覺得自己還不能完全感同身受同位體所經歷的折磨。但他意識到,當那個笑容撞進他的眼中時,他自己的心底也跟著冒出了一股輕快的情緒。
好像心髒變成了一個甜蜜的氫氣球,在胸膛之間膨脹,帶來一些極具存在感的喜悅。
至少他很確定,自己喜歡看到同位體露出這種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