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氣說完這些話導演感覺自己甚至有些窒息,她長長呼了一口氣,然後把手裡的紙遞給了江遲照。
江遲照皺了皺眉,但還是把紙接了過來。
導演鬆了一口氣。
作為女性對於感情的敏感度非常高,她大概能猜到江遲照不願意江雲程出道的原因,無非就是怕他飛得高了,飛得遠了離開自己的掌控,但看歌詞導演卻直覺覺得不是那樣的,江雲程分明對江遲照也有感情。
這種隱秘的關系本來她不應該摻一腳的,但剛才江雲程站在後臺的樣子實在太可憐,感覺下一秒對方就要把魂魄抽離,變成一具行屍走肉,導演實在於心不忍。
那些看起來關繫好的隊友在這一刻面對自己的利益都選擇一致地沉默,唯獨一個宋柘野還做不了什麼。
這樣的事情對於一個剛滿二十歲的少年來說,太殘忍了。
江遲照拿走那張紙並沒有看,他著急去接江雲程。
回到地下車庫,他的車還在原地停著,嚴洺沒有過來,江遲照皺了皺眉,按照正常的時間來說,不應該。
怕自己離開和他們錯開,江遲照索性就在車上等著,百無聊賴之際他拿出了那張紙,開啟車上的閱讀燈。
紙上細密的小字是歌詞。
本來應該沒什麼看頭的,但江遲照的視線卻不偏不倚落在了“漫長心動”這四個字上。
他呼吸瞬間急促。
江雲程小組對於三公原創歌曲的歌詞填詞部分是有明確分工的,所以在江遲照手裡這張紙上,能清楚看到江雲程寫的歌詞是哪一部分。
江遲照的心跳開始失衡,他手不自覺地顫抖了起來,眨眼的頻率變快,江遲照報複性地用舔唇來掩飾自己的緊張,就這麼情緒失控十分鐘之後,江遲照終於意識到自己做了一件蠢事。
一件無法挽回的蠢事。
硬挺的a4紙在江遲照手裡因為冷汗變得皺巴巴,隨後散落在他的腳底,江遲照的胸腔鼓譟著心跳的聲音,似乎要沖破耳膜,在這樣的間隙裡他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嚴洺和江雲程還沒下來。
他眼眶猩紅,拿起手機撥通了嚴洺的電話,壓抑著體內躁動的不安,等到電話接通的瞬間劈頭蓋臉就問:“小程呢!!我問你小程呢!!”
嚴洺的視線落在遠處黑暗中一閃而過的白色衣角,垂下眸子和江遲照道歉:“抱歉江總,小少爺趁我不注意跑走了。”
手機從江遲照布滿冷汗的手裡滑落,摔在車裡柔軟的地毯上,沒有聲音,卻震耳欲聾。
江雲程沒想到嚴洺會真的放他走,他只不過是坦白了自己當下的狀態,現在是十一月,距離來年的新年只有三個月的時間,同理,江雲程的生命也只剩下了最後三個月,他和嚴洺說自己在最後的時間裡想要自由,嚴洺就真的放任他離開了。
沒有追問緣由。
“小少爺你走吧,江總……他也有自己的難處,這次就算是補上從前江總一直沒送你的那些生日禮物,希望你能不要那麼恨他。”
嚴洺的話讓江雲程瞬間想起了在江家的時候,江遲照知道他不是自己親弟弟之後,所有的生日禮物就都是嚴洺一手操辦,每年雷打不動就那幾樣,衣服,蛋糕,一束花,江雲程沒想到,有人會替江遲照愧疚。
“我只能讓你離開,但你能不能真的逃走,只能看你自己的運氣了。”
他朝著嚴洺的方向彎了彎腰,然後頭也不回得轉身離去。
影視基地的圍牆攏的並不嚴。
這裡本身就不是為了做封閉式的內容而搭建,所以其實哪怕節目組安排了很多工作人員在幾個門口站崗,也依舊有可以鑽的空子。
物理意義上的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