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程結束通話電話之後猛搓著身上有些淺淡痕跡的位置,他開啟花灑,任由自己被濕衣服包裹,緊接著像是小獸一樣嗚咽的聲音從水流聲中擠壓出來,眼淚混進地上的水紋中,似乎江雲程連哭泣都沒有資格。
一晚上過去,江雲程似乎沒有什麼變化。
秦澗看不出來他和江遲照談得怎麼樣,但江雲程已經完全不理會自己了,他苦笑一聲,卻沒糾結很久,轉頭就投入到了訓練裡。
三公的時間很快到來。
第三次公演的大主題是原創,原創之下所有人全部自由發揮,這個噱頭帶來的流量幾乎爆炸,百分之八十吸引來的看客都想看到這個節目推出來的這些人,在原創這件事上翻個大車。
江雲程自從那天之後整個人的情緒都懨懨的,宋柘野發現了不對,但江雲程不和他說,他只能幹著急,眼看三公就要來了,宋柘野只能暫且按下不表。
景湛最近也安靜如雞,不再吵著要在江雲程身邊,其他人都按部就班,倒是雲舟找到江雲程,和他說如果有需要可以找他幫忙。
江雲程道了謝。
要說的話雲舟還真的能幫江雲程,雲舟是雲家的孩子,雲家是當之無愧的豪門望族,往上數三代老爺子甚至和國家同輩,如今在全國各個行業都風生水起,江家這樣的新貴面對雲家也只能望洋興嘆,可雲舟憑什麼幫他呢,江雲程想,連他自己的哥哥都想在他脖子上拴上繩子,和他幾乎陌生的雲舟又憑什麼會幫他。
系統嬌嬌養了一年的江雲程又回到剛離開江家時候那種厭世的狀態,如果它在這裡,肯定要難過地尖叫起來。
但沒有,系統已經離開快一週了,江雲程看不到後臺資料,不知道現在任務的進度是怎麼樣了。
他害怕任務完不成,但又不知道完成了之後要做什麼。
站在人前的可能被江遲照掐斷,他不知道未來很多年以後再有人聽到《在八月》這首歌,還能不能記起,這是一個21歲的男生,在極限一週時間裡創作出來的爆紅歌曲。
他不知道會不會還有人記得自己。
他又變成那個沒有家的孩子了。
好像那天寫的那句歌詞在兜兜轉轉之後變成了一句讖語,寒露節氣和死而複生的早晨,都是他的劫數。
江雲程小組的位置排在第三個,很快就輪到了他們。
他上臺之後沒有什麼特別的,還是從前那副樣子,至少觀眾沒有看出來任何不對,歌曲表演很完整,雖然到了後期江雲程和秦澗幾乎無交流,但一年的隊友時間也讓他們培養出了不少的默契。
音樂隨著燈光流轉。
江雲程說得沒錯,這是一首足夠好聽的歌曲,也是足夠有爆相的歌曲,他的旋律性非常強,但又不靠重低音,單純是用節奏推著律動,現場的觀眾都不由自主搖了起來,編曲中江雲程大膽用了二胡和小提琴一起,中式西式的拉弦樂器沒有讓歌曲分裂,反而促進了樂曲中的悲鳴,旋律是輕快的,卻始終掩蓋不住歌曲本身的難過。
rap部分用的是eody rap,也是採用弱起的手法,緊接著江雲程的一個高音,讓這首歌的情緒推向高潮,現場的觀眾搖不動了,甚至還有人哭了出來。
江雲程看到這一幕慘然一笑。
真好,有人在和他共鳴。
江遲照到現場的時間晚了一會,只看到這首歌的結尾。
ending的時候江雲程最先鞠躬,他彎腰至少有三十秒的時間,抬起臉來和觀眾坐席上的江遲照對上視線。
距離上次兩個人那個昏暗拉扯的夜晚已經過去了一週,可生理上卻還叫囂著想要靠近他,江雲程有些唾棄自己。
主持人在問各位選手有什麼想要分享的,輪到江雲程的時候,他呆愣了好半晌。
“有點捨不得。”江雲程說。
“抱歉,可能只能陪大家走到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