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程其實沒想好該怎麼面對江遲照,他現在的戶口已經做了遷出,已經不算是江家的人了,江遲照沒辦法拿他怎麼樣,實在不行他就撒潑打滾玩賴的。
江雲程雖然還沒到那個時候,但習慣性的悲觀主義已經讓他把自己當做成了一個還有一年多時間可活的人。
他想,他都要死了,不乖一次又能怎麼樣呢?
江雲程用交完住院費餘下的錢租了個房子。
首都說大不算大,但說小也不算小,他的預算只夠在非常偏遠的郊區租房,但仰仗交通便利,而且距離江家很遠,將近三十公裡,非必要他不會和他們再有任何交集,房東是他的高中同學,不用押金,只需要一次性付清三個月的房租就好,隨搬隨離,想續租還是三個月起。
已經是非常寬松的約定了。
江雲程搬家的時候是在中午。
江遲照接手江家企業的事情之後白天幾乎不會回去,老管家提前收到了江雲程的訊息,將他的東西放在門口等著他過去,江黎也在,在外漂泊數十年的少年有些畏縮,看向江雲程一直是欲言又止的樣子,江雲程沒有說話,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黎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他知道不是江雲程頂替了自己的位置,但他在江家尚且處於懵懂不安的狀況,面對江遲照的時候總會瑟縮,自然也不敢替江遲照爭辯。
但江黎的善良讓他知道或許造成如今局面的原因可能是自己,他對江雲程的愧疚和不安幾乎將他擊潰。
江雲程明白。
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麼多狗血的惡毒,他們兩個人是被命運捉弄的玩笑,現在不過是撥亂反正。
“沒關系的小黎,等我安頓下來你可以去找我玩。”
江黎看了一眼管家,看他並沒有什麼額外反應之後才點了點頭。
或許是因為早就知道總會有這麼一天,因此他在江家的東西並不算多,衣物都是保姆添置的,大部分只是合身,但並不適合江雲程,他也不會拿走,雜物只有幾本樂理書和高中的教材以及一把二胡,二胡是江遲照送的,連同腳上的那條細鏈,江雲程實在不想退還這兩件東西,因為這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收到的生日禮物,之前一直都是衣服和蛋糕。
江雲程不提老管家自然不會說什麼,幫著他把東西搬到車上之後退到一旁,在江雲程上車之後終於還是沒忍住,留下一句“保重”。
江雲程點點頭。
車子駛出小區大門,他在後視鏡裡看見那個偌大的別墅在拐彎之後再也看不見,長長出了一口氣,不知是輕松還是悵然。
首都的網約車司機窺私慾並不強,和江雲程搭了幾句話察覺他不想說之後就不再和他說話了,從江宅到他新租的房子走外環也要一個多小時,好在不是高峰期路上並不堵車,司機師傅開車很平穩,江雲程在後座睡了一小會,醒來車子已經快到小區。
小區不算新,電梯是為了方便老人們後來加裝的,江雲程租的屋子在三樓,他東西不多,就沒有再用電梯,開門的時候撞見對門奶奶出門遛狗,瞧見他還和他打了聲招呼。
租完這個房子江雲程就錢包空空了,他不僅要思考任務,還要攢學費,於是收拾完屋子就下樓去看兼職。
樓下大部分底商都是要長期全職,江雲程要考慮任務的事情,因此他不僅兼職,而且只能是短期,於是談了很多都是婉拒,還不滿20歲的小少年雖然身世坎坷但從沒有受過什麼大委屈,也沒有經受過社會的毒打,屢屢碰壁之後剩下的情緒最多就是沮喪。
他現在身上也沒有什麼錢,到樓下便利店買了些打折的麵包牛奶提溜著回了家。
遇見方柏就是在他回家的路上。
江雲程遇見方柏之後才知道他住的小區附近有一個娛樂公司,首都文娛産業集中,他住的小區邊上就有一個産業園,園區內都是新興的文娛企業,大部分都是家裡小有資産的富二代玩票的小公司,方柏就作為經紀人就職在這樣一個公司裡。
不過他的老闆不是玩票,是家裡的確想開闢文娛這條線,所以放他出來闖一闖,但沒有練習生資源,於是方柏就在路上幹起了最初的老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