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璃城大放妖火、對月狐一族的屠戮、在伏魔淵偷改血塗陣、在不周城幫帝鳩引靈,還有更多不為莫子佔所知道的事……都是無霾為了能讓自己脫離妖身,吞噬天龍,搶奪神格。
莫子佔恨極了這些無論做什麼都會算計到許聽瀾頭上的破爛東西。
有一個算一個,總是想方設法地利用許聽瀾身上一切值得利用的地方。總是孜孜不倦地去摧毀專屬於他的萬般珍重,實在可恨。
莫子佔抿著唇,指甲深嵌入掌心,嘗試著用疼痛來讓自己保持些許清醒,不至於在外人面前失態。
或許他和師尊就是心有靈犀,靜了好一陣的許聽瀾也不知是不是閑的,忽然開口喚了他一句:“子佔。”
莫子佔耳朵發癢,感覺心裡的石頭瞬間被挪開了一些,起碼能夠透氣了。
“我去天市垣拿點食材,等你把事情處理完,賞光吃點麼?”
末了還不忘添一句:“當家的。”
莫子佔還能怎麼起拒絕的心思?
先前哪怕他再三言明,自己現在已經很強壯了,甚至舉起手臂讓人去捏,可許聽瀾卻還是總想喂他一點吃的,好像為沒能趁著他未恢複時讓他多長幾兩肉而感到遺憾極了。
莫子佔曾試圖和許聽瀾講道理,說什麼五穀皆有濁氣,說什麼修者當摒棄口腹之慾,潛心修行。
結果被許聽瀾端出師尊的架子回道:“我門下不講求這個。”
不過好在藏歲小築沒有能開灶的地方,所以還能讓莫子佔找理由,能逃過被投餵的“劫難”,可讓許聽瀾逮著空閑去天市垣,情況就不一樣了。
莫子佔唇角勾了勾,哪怕心知子母玉是單向的,師尊沒辦法聽見他的答複,也還是暗自答應了一聲“好”。
“好什麼?”步弦聲離他近,一下就聽見了莫子佔這聲唸叨。
“好像這些與我也無甚關系吧。”莫子佔並不想在旁人面前透露太多他與許聽瀾的事,尤其事關許聽瀾的妖身,所以只能擺弄出這樣一副冷情的模樣。
步弦聲倒也不介意,哪怕已經改換了面目,神色也還是像金多寶時一樣的,腆著笑臉打呵呵:“沒有說和你有關系,這當然和你沒關系!仲呂仙君說這麼多,也不過是想著你能不能幫個忙……”
然後對上了莫子佔滿眼“我們很熟嗎”的視線,連忙閉上了嘴,但臉上的關切意一點都沒少。
他雖然不敢和星玄仙尊攀扯說是朋友,但好歹相識一場,他受過星玄仙尊的恩惠,眼下難得見著人安然無恙地杵在這,自然是開心的,甚至私心來說,他並不是特別想顧相如把莫子佔扯進來。
想了想,步弦聲又道:“總之就是這麼個事,不摻和也沒關系,說出來讓莫小仙長你清楚,也省得你覺察出什麼異樣來,悶猜出了錯,誤會了仲呂仙君,以至於鬧出點什麼烏龍來。”
步弦聲說莫子佔可以不摻和,但顯然顧相如並不是這麼想:“不止是為了不鬧烏龍。”
“以凡他眼下被無霾換了魂,整個人都與從前十分不同,他做了許多並非遵從本心的事,我得……救他。”
“無霾的本事我最清楚,要想困住它,並不是件容易事。”
或許比當初莫子佔孤身困住帝鳩還要難上幾分。畢竟無霾雖在不周城賠了夫人又折兵,丟了先前從許聽瀾那偷來的臭肺魄,可總體而言,它並沒有像帝鳩那般受那麼重的傷。
“仿照了隱日原從前的陣法,想……”
“想借此將無霾鎖死在十方神宗內,並特地留了缺口,用上近似先前帝鳩對付我師尊的伎倆,設這器傀,輔以此間自有的招魂幡,在捕到無霾那一魂一魄的同時,也以此為引,將其餘下魂魄一併招來,好將其一網打盡,對嗎?”莫子佔冷聲道。
“是,”顧相如應聲,“讓你到這來,也是為了讓你來看看,此間可有缺漏。”
語氣生硬得像是在命令莫子佔做事,聽著讓他頗為不舒服。
“仲呂仙君從前在堂學教導過,說凡事得講證據。”
莫子佔眉頭動了動,問:“眼下你們這般只是動動嘴皮子,如何讓我信全你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