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這種無主之陣。
供奉假神的祭壇需要祭品,那祭品也不是非得是他呀。
這地xue昏暗,唯一可以作為方向標的存在,就是那盞長明燈。對面那三個人一直以為他只設法挪動了那個胖修,但事實上,從前他留下的一念共有十張,他方才就用了一半。兩次給胖修換了位置,兩次挪動了那盞長明燈,最後一次給了他自己,再配合那面水鏡靈寶。如此一番鬧騰下來,在那三個邪修完全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他們已然落入了殺陣的虎口。
催動術訣召出愚思,會讓他心肝脾肺腎都疼起來,他該陣的動作肯定也會因此而受到影響。他磨蹭好一陣才將愚思給召出來,正是為了讓自己有力氣去佈局。
莫子佔手腳乏力地站在陣外,聽那一胖一瘦的邪修因為根骨錯位而痛苦大喊起來。
接連不斷的悽厲叫聲非但沒讓他覺得刺耳,反而他還掛著愈發明豔的笑,用手指合著那些慘叫聲打起了節拍。
相比起來,被廢了雙腳的麻子臉狀況反倒要好一些,他正好是在祭壇的邊緣,被蠶食得不深。
他盡力用手撐著身,好讓自己能夠往外逃。可即便如此,他的面板依舊迅速皺得如枯樹皮,本就渾濁的雙眼又黯淡了幾分,只能艱難地朝莫子佔撥出一聲聲卑微的:“救……救我,求你了。”
莫子佔垂眸快速地瞄了麻子臉一眼,又將目光挪向神像所在的方向。
祭壇那四隻祭靈,以及地xue裡的一切,壓根不像是這麼三個蠢貨邪修所能設下的。
按理說,他應該審問一下的,畢竟這祭壇很可能與無霾有關,但他沒辦法說話,又該如何審問是好?這種狀況下,拿紙去慢慢寫問題也太傻了。萬一這人還有後手,突然間奮力一搏,趁著他寫字的時候要拉著自己同歸於盡可怎麼辦?
莫子佔若有所思地用愚思在麻子臉面前比畫了一下,驚得他全身冒起了冷汗,然而莫子佔並沒有真的下手,反而笑眯眯地把愚思收起來了。
不過,他並不是突然心慈手軟起來了,而是他有點兒嫌髒。
他低頭往地上瞧了一眼,將視線投向了麻子臉的那柄短劍。
這短劍不像愚思,並非能認主的寶貝,莫子佔拿著沒辦法直接要了這幾個邪修的命,但是想要在肉身上折磨他們一下!還是綽綽有餘的。
莫子佔多少還是有點嫌棄,磨磨蹭蹭地用大袖包住自己的手掌,才去扒拉地上那柄短劍,用劍身在地上敲了敲,發出一點聲響,把還在往外爬的麻子臉注意引過來。
他緩慢用口型問:這祭壇是怎麼來的,幹什麼的。
麻子臉看懂了,當即談起了條件:“你把我拉出去,我就告訴你……”
莫子佔笑著把劍尖對準了麻子臉,麻子臉一慌張,放軟了態度:“不,不要殺我,我也不知道,我們也是被祭靈帶到這裡做看守的而已,什麼都不知道。”
果然只是受人擺布的工具,內情什麼的,從他們的嘴裡壓根翹不出來。
“但,但你肯定是需要我的,你用不了靈力不是嗎,憑你自己沒辦法從這裡出去的,你不能殺我……”
莫子佔環視了一週,確定了這地方和先前遇到的祭壇一樣,並沒有出口。或者說,憑他現在的狀況並沒有辦法尋出個出口來。
他點了點頭,笑容天真,站在唯一一盞長明燈前,周身被鍍上了一層明光,彷彿天神降世。
然而天神並不憐憫邪修,反倒存了滿心的殘忍。短劍一扔,像串糖葫蘆一般,猛地紮進麻子臉交疊的手掌上,將他釘死在了原地,殺豬一樣的尖叫從麻子臉口中傳了出來。
麻子臉痛苦地縮著身,他疼得幾乎無法維持自己意識的清醒:“你……你不想離開這裡嗎,你……自己,也別想,別想,離開這裡的,憑你……沖不破這結界。”
“你殺了我……你,你會死,等到了……到了合適的時辰……你,你也會,被祭壇,吃掉的……”
“你……也別指,指望和你同行的那隻……妖,他……進不來,他,他甚至找不到這裡哈哈哈哈!”
莫子佔挑了挑眉,對於他們說的話,沒有哪怕一丁點的認同。
事實上他的不認同是完全正確的。
麻子臉還沒笑完呢,突然一陣轟隆隆響,整個地xue彷彿地動山搖般晃了起來。
他驚悚地瞪大了雙眼,笑意戛然而止,原本他打著包票說闖不進來的妖,就這麼面無表情地出現在了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