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鳩未做多想,就一把將沉默站在它附近的洛落給抓了過來,擋在司徒摘英的劍光之前。
可下一刻,帝鳩卻發現自己動不了。
耳邊傳來一聲輕笑。
束縛住帝鳩的是一道定身咒,由洛落提前埋下的定身咒。
埋得極其隱蔽,以至於帝鳩先前居然全然沒有察覺,雖僅維持幾秒,但這完全足夠司徒摘英的劍穿透洛落的同時,往帝鳩的心肺刺去。
這一劍,直接催發了星玄仙尊在它身上留下的魂傷,逼得它唇邊滲出黑血。它的眼輪一瞬瞪得幾乎要脫出來,它這才意識到,自從陣起,洛落就彷彿化身成了看客,一直沒有太多動作,直到現在。
“你也耍我。”帝鳩咬牙,原本襲向十七的毒爪一轉,穿透了面前這“叛徒”的下腹。
“師姐。”莫子佔全身一抖,下意識喚了一聲。
應著這一聲,他看見洛落那蒼白的臉上顯現出幾分無奈:“瞎叫喚。”
以前是這樣……八字沒一撇的事,就一口一個“表嫂嫂”地叫他。
來了十方神宗後也是這樣,那會洛落還記不得許多事,見這位新來的小師弟不知該如何開口,便提了句:“你想怎麼稱呼都行,只要別人畜……男女不分就行。”
誰想,這木訥的小師弟還是上來就一口“師姐”。
不過這也不怪他,沒人會無禮到未經允許就隨意去探查人內息,正常相處多是透過長相、聲音、打扮去判斷一個人,所以他誤會洛落為女子也是人之常情,其他人也是這麼誤會著的,十方神宗裡唯有幾位仙君知曉內情。
林芳落的命是被詛咒過的,被一座帝王墓所詛咒。
說是帝王墓也不太準確,因為那墓主人據說只當過七日的皇帝,就被其兄弟殘害。在地下沉睡千餘年,終究還是被他家那做摸金行當的祖上所驚擾。
林芳落的祖輩當時不僅拿了墓裡頭的寶貝,還破壞了為鎮其怨氣的童子陣。從那以後,每當他家生出男嬰,都有可能會被殘陣拖回墓中,代替當初的童子守靈。
好在,第一個孩子夭折過後,他家就遇到了一位仙尊,說要避此劫,就需偽無童子。
故而林芳落從出生起,就得像個女兒一樣被養著,還得刻下仙尊所留的咒令來改易氣息和聲音,直到他不再是童子身。為了避免外頭的閑言碎語,家裡人甚至給他改了個悄似女子的名字,對外也一直說他們家生了個女兒。
跟著家中的鏢局生意走南闖北,平安度過了十數年,卻不料一次巨浪將他家賴以生存的商船給掀翻了,林芳落的父母也就此喪生,只留下他和姥爺這一幼一老。商船上的貨物金貴,安撫完底下的夥計後,他們一時間根本賠不起,被追債的逼得走投無路下,步爺爺想起那與他們一直有書信來往的世交。
當年林芳落的母親曾與莫家指腹為婚,步爺爺想著能避一時也好,便帶著林芳落一路北上,一身狼狽地來到了不周城。剛敲開莫府的門,林芳落就直接撞上了自己的“未來夫婿”。
對方一副儒生打扮,見著陌生“女子”差點一個激靈把門板直接砸到林芳落的臉上。
沒過多久,又有一個穿得毛茸茸的小男孩一臉好奇地開了門,對著林芳落認真上下打量了一轉,而後立即轉身往屋裡竄去,大聲地告狀:“舅母!舅母!你的桃花沒白栽,表兄真和姑娘說上話了。”
當時林芳落還忍不住在心裡唸了句,確實是白栽的,因為他是個假姑娘。
被這小家夥一叫喚,莫子欽只好強行鎮定好自己,道歉過後,聽了他們二人的來意,立即磕磕絆絆地說第一次見,不好談婚論嫁。
林芳落還以為他是見他們家道中落,不願認這段壞姻緣。
他當時只想就此帶著姥爺離開,想著縱使一直落魄也好過做這種騙人的勾當,不料話還沒說出口,莫子欽紅著臉將他們給迎了進去,安排好房間,讓他們可以先安心住下,才補充說:“來日方長,我們……不 ,你可以再考慮考慮婚約的事,我……不一定能得林,林姑娘你喜歡的,林,林姑娘你先好好歇息。”
被林芳落偏開視線,駁了一句:“我不叫林林姑娘。”
等安定下來,林芳落漸漸瞭解到,莫府內分了兩家房,其中一家乃是莫子欽的姑母,說是從小身體就不好。
莫老爺未逝世前為她招了贅婿,夫妻倆一直很恩愛,可他們有一回在外遊玩時,碰巧遇到了一隻被抽了魂的月狐,為了讓妻子脫困,莫子欽的姑父葬身在妖爪下,留下懷有身孕的寡母。林芳落一開始見到那隻吵吵嚷嚷的毛球,就是她的獨子莫子佔。
就這樣,林芳落和爺爺在莫府一住就是好些年,一直到莫子欽搓著親手刻的木牌來到他面前,支支吾吾地說:“我心悅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