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只是隨口一說,但沒想到許聽瀾答得卻很是認真:“你天賦極好,或許百年。”
“這怎麼可能嘛……”難得能聽見師尊說這種誇張話,莫子佔飄飄然,話上是推脫了,但唇角卻翹得老高,藏不住一點心思。
他腦筋一轉,舔了舔唇,臉皮極厚地小聲問道:“說回來……這能不能算是我這邊的棋子贏了師尊你那邊的?”
“我是不是該做點什麼來慶祝慶祝?比如……小酌一杯?”
許聽瀾垂眸望向這位恬不知恥的弟子,不語。
被盯得發了慌,莫子佔眼神閃爍了起來,恂恂道:“師尊……自從拜師禮結束,我就總感覺我們變得不太像從前了,好像有點兒生疏……”
現今,距離他正式成為星玄仙尊的親傳弟子已將近兩年,然而除了一場過分隆重的拜師禮,以及來自外界的諸多不忿外,這一身份並沒有給他帶來其他的轉變,甚至他隱隱感覺,自己和師尊的距離變遠了。
許聽瀾還是那個許聽瀾,對他的關愛不減半分,會溫柔待他,會悉心教導他,會縱容並實現他的天馬行空……可他就是覺得有哪裡不一樣。
他們之間似乎隔了一層雲霧,看似很近,實際卻越離越遠,再不像從前那般觸手可及。
這樣的狀況讓莫子佔不安。
“是不是我,唔,弟子做錯了什麼,惹師尊生氣了?我可以改的……”
“……沒有。”
許聽瀾移開視線,問:“為何今日會想飲酒?”
“我還沒喝過酒呢,所以想,很想,特別想嘗一嘗嘛。”
莫子佔自顧自地用手指掰數段時間,全然把推步的技法給拋到九霄雲外,話語間不自覺攜上了幾分黏糊,道:“而且今日還是我來到宗門的第三千日。這樣的日子,飲一口千日醉,稱得上是合乎時節吧。”
“不過三千。”
“您老人家當然覺得三千日短,可對我而言,已經是萬古長春歲了。”
話音方脫口而出,莫子佔連忙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偏頭對上許聽瀾的視線,頗為無辜又略帶討俏地眨了眨眼,主動認錯道:“弟子失言了。”
“……無妨。”
許聽瀾重新望向莫子佔,默了片刻,終究還是一如既往地縱容道:“去取罷。”
得到應允,莫子占人立即跳起來,竄到院中枯樹後頭,從洞裡捧出一壇塵封已久的千日醉,擱到石桌邊上倒騰起來。
等許聽瀾收拾好棋盤,走出屋子,就見他已經在亭子裡擺弄好一桌的品酒器具,樣式搭配得正正好,顯然他這一遭是早有圖謀的。
除了酒器,桌案中心還有一瓶梅枝,花開得嬌豔動人,並非在宗門內能輕易見到的。
察覺許聽瀾的視線所在,莫子佔趕忙不打自招道:“這不是在窺春洞外摘的,也沒有擅自用一念取。眼下正是梅花開的好時節,弟子昨日去牙山城,看見小販賣的這花嬌豔,心想一枝春能抵百歲寒,就買回來。”
無論是許聽瀾身上,還是藏歲小築四處的裝潢,總是一片素白。一開始莫子佔還以為是因為師尊偏好淡雅,但後來他發現,師尊對於一些顏色濃烈的事物,總有種特別的反應。
不像是慍怒,更像是……稀罕?
“還有這個,”他掂了掂邊上的點心碟子,秉著一身不知是從哪學來的矯情勁,糯聲道,“我知道師尊不食五穀,但飲酒賞花,還是得配些點心才夠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