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改動上的靈力,與野楚身上的黑咒雷同。
思及布陣所用的大量妖言土,果然,那會伏魔淵內圍困許聽瀾的不止三位魔君,還多了個無霾。
到底是何圖謀?
莫子佔眸色暗了暗,此時猜測再多都無意義,還不如專心對付好眼前這陣法。
黑蛟在一旁齜牙凝望著,莫子佔那抽絲剝繭的改陣手法,讓與陣法相通的它尤為苦痛。然而懾於兩位神主的淫威,它無法靠近半分,最後只能瞧準底層蛟魂被剖出的瞬間,開出了血塗陣的最後一道結護。
莫子佔眼前白光乍現。
周遭景緻倏忽間煥然一新,耳邊傳入一陣海潮聲,再回過神時,他人已經坐在一塊礁石上。
身旁還多了一位眼生的少年,面板呈灰黑色,臉側還有殘存著一片片黑色的蛟鱗,沒有雙腿,但有一條長長的帶翼蛟尾。
這副模樣的黑蛟全無先前的狠厲,反倒看著十分天真,甚至還自來熟地笑道:“你要不要聽我講個故事?”
莫子佔:“不要。”
黑蛟一愣,完全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回答,臉蛋立即鼓了起來:“為什麼不要?”
莫子佔沒理它,兀自結出術印,依舊可以感受到神主的召應,眼前估計就是道障眼法。
“沒用的,”黑蛟得意地將蛟尾盤起來,聲音朗朗,“你本來就在陣眼正中,就算用最快的速度結印驅散,也沒辦法揮開妖魂的印記。既然一時半走不出這裡,閑著也是閑著,還不如和我說說話呢。”
這話說得其實不準確,要是用蠻力破開迷障,還是可以快速地離開這裡。
但莫子佔做不到毫無顧忌地施法。他是來尋回許聽瀾的魂魄的,陣法還沒拆解完全,萬一一個不留神把整個血塗陣給封鎖了,那就什麼都沒了。
還是等等看這黑蛟想做什麼吧。
“屍傀還能留存神智的嗎?”他問。
“什麼屍傀!”黑蛟皺眉。
“我可是在海底修了五百年的正修,親眼見過天龍大人的神威,總有一天會得悟大道,化身真龍,自在三界的。”
天龍是至今為止,唯一沒有洪荒血脈,也並非上古遺存,僅憑最普通的妖身,修煉成神的存在。一直都是它們妖類最為崇拜的存在,也是它們修煉的動力。
說話間,以面前的水天為界,倏忽劃分出一道映象。
但那個世界裡,沒有莫子佔,只有黑蛟盤在石礁上,俯仰天上月輪,同樣在訴說著它方才那番豪言。
“噗。”
一聲輕笑落下,鏡中的黑蛟猛地扭頭。
就著它的方向,一位手撚桂枝,仙風道骨的修士踏月而來,抿著笑道:“本是聽聞此處有洞天福地,不料竟有緣得遇‘真龍’,幸甚。”
從衣飾看,這修士來自攬月宮。
雖同為玄門,但與行事低調的十方神宗極其不同,攬月宮最是愛孔雀開屏。
有一回攬月宮的仙君來訪十方神宗,還帶上了四六名童子在旁吹奏,鋪靈道、撒靈光,恨不能昭告天下。被顧相如翻著白眼評價道:“本事不大,排場倒不小。”
“他是誰?”莫子佔問。
黑蛟一瞬紅了臉,低下頭輕聲念道:“錢景山。”
這人莫子佔略有耳聞,是攬月宮的第三代宮主,是千餘年前天幕未閉時的人物,曾在大比上擊敗同門師弟,受萬千誇耀,風光無限。然而不過短短一年,他就在一次閉關中走火入魔,死狀好不慘烈。
黑蛟顯然不知這事,還在開心地笑著。而水鏡中的它,則羞赧得又躲回海裡,直到第二日,才又在海面上冒頭。
“我本就打算在人間歷練嘛,所以就徹底化作人身,”說著,鏡中的黑蛟也應著它的話,徹底將蛟尾變為雙腿,面板的顏色也變得更為趨近凡子,“然後假裝成流民,在海邊搭了個小屋子,在這裡定居修行。”
每日早時幫襯捕魚,聽村民講人間故事;晚時就著篝火與大夥和歌而唱,日子過得好生自在。
“我好喜歡龍鹽村的大家!”
黑蛟雙手大張,笑得很是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