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至陽高懸在上空,酷烈,氣悶,簡直要使在田間幹著農活的人們熱得汗流浹背。
禾苗葉子被曬得起卷,失掉了嫩綠的光澤,空氣之中沒有一點風,連透口氣都不容易。
吃完飯食之後的楚桐在院子裡的石塊上坐著無所事事,從前她就是一個不停在轉著的陀螺,現下一空閒下來吧,她就覺著渾身不自在。
周氏的布匹都已經剪裁好了,如今正在縫製當中,並不需要她幫忙了,眼下她坐在院子的石塊上曬太陽,鎮上的街市繁華熱鬧,她在鎮上沒有熟悉的人根本就找不到價錢合適的鋪子做買賣,真是難搞!
就在她尋思著計劃之時,曲景之竟然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穿著一身舊湖色的羅衣,頭髮以一支粗糙的木簪束起,高挺的鼻樑,薄薄的唇瓣,眉毛似劍斜斜飛入鬢角處垂落的幾縷墨髮中,一雙黑曜石般的雙眸,黑白分明卻又深不見底,姿態閒雅,尚餘孤瘦雪霜之姿。
他的氣色比起新婚初見時,紅潤了許多。
“你站在這裡做什麼?”楚桐歪著脖子抬起小臉,望著他問。
曲景之愣了片刻,方才猶猶豫豫的說,“今日天晴正好,而且你也無事可做,那一畝荒地不如趁著此時閒暇繼續打整出來吧!”
他這幾日不知怎麼了,腦子裡時不時就想著楚桐,竟然連書中的半個字都看不下了,在視窗見她閒坐著,就想到了那荒地的事兒。
聞言,楚桐用奇異的目光審視著曲景之,這小子……之前還不想打整那塊兒荒地的來著,今日抽風了?
“你今日不在屋裡看書了?”
她問著,幾個月之後就到秋闈了,秋闈可是唯一能夠改變這些十年寒窗苦讀的書生一輩子命運的機會!
“書中的學識我早就牢記於心,每日重複不斷地看就是想著刻在腦子裡。這段時日我覺得身子比以前爽利了許多,多做點事情,一來能強健體魄,二來秋闈快到了,到時候我一人總要學著照顧自己。”
“你真是這麼想的?”
“嗯。”
十年前她救下的小娃,若是他的父親還在的話,定然是富貴公子哥,吃穿都不必苦愁,他們母子二人沒了依靠,來到這條村子生活肯定是很不容易的。
也不知老天爺是否給她開了一個玩笑,十年後,她再次遇上了當年的小娃,卻成了他的妻子。
唉……
楚桐心裡嘆氣,造化弄人!
隨即,她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髒東西,一邊朝著院子角落去拿農具,一邊對曲景之說,“那成吧,我們現在就去吧。”
說著就將手裡的一把鋤頭塞到了少年的手裡。
剛往前邁出了一步,她忽然想起,把婆婆一個留在家中也不太安全,萬一又發生什麼事情怎麼辦?
於是,她收回腳步。
“怎麼了?”曲景之見她的舉動,遂問著。
她轉首看著少年,就說,“我們這一去,若是有人尋上門來,那婆婆……”
誰料,下一瞬間周氏的房門開啟,她站在門口處,看向了曲景之和楚桐二人,說道:“你們兩個年輕人該幹什麼就幹嘛去,別總是守著我一個,要是有事的話,隔壁家的肯定灰聽到動靜的。”
楚桐一想,確實是如此,而且她已經去東富村給金氏警告過了,金氏應該不會過來找茬,如果是這樣的話,還真是沒啥好擔心的,而且田地離村子沒多遠,來回不過一炷香。
“好了,莫要再擔心我了,你們快去忙吧!”說著,周氏走過來將二人推出門。
“那婆婆你好生再在待著,我們天黑前就回來做飯。”
楚桐回頭看著周氏說。
“好。”
周氏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