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濃稠的墨硯,深沉得化不開……
這一夜,莫少華和餘擇宿在了里正兄長家中,而喬子涵和傅千竹卻是宿在了里正家。
周氏收拾好灶間裡的東西之後,正好瞧見了楚桐在院子裡劈柴,這會兒已經劈了一身的汗。
灶間裡的木柴已經被用光了,她只得再劈些出來,這點活兒對她來說自然是不在話下的。
見狀,周氏想著給楚桐賠個不是,眼下不正好有這麼個機會兒,於是她忙上前,“兒媳婦啊,今日之事,是我的不是,不應該在還未弄清楚事情真相的時候,就這般質問你。你也知道,我耳根子軟,一聽到那話,便沒了主意,莫要怪婆婆了可好?”
聽周氏放軟了語氣,楚桐難能真的生她的氣,只淡聲道:“我沒有怪婆婆的意思,婆婆也不必如此。”
周氏頓時鬆了一口氣,兒媳婦沒有生氣,那便好。
楚桐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隨之放下了手上的斧頭,對周氏說,“是了,婆婆。眼下也沒什麼事兒,不如給夫君把把脈吧!”
今日,她看得出來,曲景之和傅千竹對彼此都有心意,她想,曲景之之所以拒絕了人家,十有八九和他這個病有著莫大的關係。
周氏雙眸一亮,點了點頭,“好。”
說著,楚桐將劈好的木柴放到灶間,這才與周氏一同去了曲景之的房間。
“景之,你過來這裡坐。”
周氏一開口,曲景之先是一愣,雖然不明白,但還是聽話的坐到了自己書房內擺著的那章方桌邊上。
楚桐在曲景之的左手邊的位置落座,則是周氏坐到曲景之對立面的凳子上,楚桐把著他的脈搏良久。
周氏瞧著,她心裡帶著一絲期待,雖然她們才去過幾個地方看過診,可並沒有看出什麼結果。
她還記得當初自己的兒子突然暈倒了,便請了村裡的王大夫來號脈,大夫說還奇怪,只是診斷出他的脈搏虛弱,身子虧空極度需要補給,還也要不要太過勞累,至於是什麼病他都說不出一二,只是說再觀察觀察。
一直到後面都是這個樣子,就算吃了很多進補的草藥都無濟於事,後來他們還到鎮上去看了一下,甚至有去過更遠的。
鎮裡去看診都沒有診斷出什麼結果,只能讓他不勞累,唉,說他的身子虧的很,需要多休養。
一直到了今年年初,他昏迷了幾次還不時的咳嗽,咳出了血,就這樣在鎮上的私塾學習就成了難題,從而被迫休學在家中,但是他時常還會去鎮上的書齋裡給人抄書添補些家用。
看了那麼多大夫,周氏心裡也是有底的,就怕是當初的那場瘟疫裡落下的根兒,可是此時楚桐幫著給他號脈,周氏的心裡還是生出了幾許希冀。
相比於他母親的緊張,曲景之的反應倒是平靜很多,有些無悲無喜的樣子。抑或是看淡了!
許久之後,楚桐才鬆開了他的手腕,抬起眸子神情認真的看著他。
一開口便問,“你在生病之前是不是哪裡還受過傷?”
此話一出,周氏都是很吃驚。
曲景之更是如此,不禁暗想,她把了個脈怎麼什麼都知道的樣子?
其實,那也不能說受過傷,而是那段時間是她和母親第一搬到這條村子。
家裡生了變故,所有的錢財都拿去遣散了人。來到溪水村的時候,連唯一值錢的那點東西,也都沒了。
而他那日正好從私塾裡回來,便看到自家母親不在家中,便想著河裡的魚兒有很多,於是他就一個人去河邊抓魚,想著他母親為了家中的生計日夜做著那繡活,就想給她補一補。
誰曾想,那河邊太滑,一下子沒有注意腳下的石子,就被絆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