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誌遠的情況和張進、董元禮他們不同,張進、董元禮還可以以讀書開學館為業,周川和馮其可以回家學著打理家裡的田地店鋪,朱元旦也可以去跟著學著做生意,可方誌遠回家能幹什麼呢?
他家沒有田地店鋪給他打理,也沒有機會和本錢去跟著學著做生意了,就是繼續讀書,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因為這些年他讀書其實都是張秀才在資助他的,筆墨紙硯書本,甚至有時吃飯都是和張進、張秀才他們一起吃的,你說他都長這麼大了,十四五歲的年紀,都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紀,這還要賴在張秀才家裡讀書吃飯嗎?難道不應該考慮著自立謀生嗎?
可是,他又該如何自立謀生呢?方誌遠有些迷茫了!
還有,殷殷等待著他回去的袁蝶兒又該怎麼辦呢?他爹孃家人那裡又如何呢?這些糾結在腦海裡,如一團亂麻,讓方誌遠不由地就是皺緊了眉頭,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不曾參與到眾人熱鬧說笑閒聊中。
這時候,方誌遠多麼想張進剛剛說的是真的啊,就算他院試第三場考的不好,但最後他的童子試還是能夠順利透過的!這樣一來,這些糾結難以理清的事情也就隨之消失了。
如果這次他能夠順順利利地取得秀才功名,那麼他自然能夠高高興興的回家,面對他的爹孃家人,歡喜雀躍地把這好訊息告訴他們,他們一定會和他一樣歡喜高興的!
他會履行自己對袁蝶兒的承諾,請求張秀才上門為他說和,定要促成他們之間的事情。
他會繼續埋頭苦讀,為將來下場鄉試做著準備,若是將來能中舉,對於他這個農家子來說,那前程更是一片光明瞭!
可是,這一切都是在這次能夠順利透過童子試的前提下才有可能的,不然這次童子試沒過,這一切都只是空想而已,根本沒有實現的可能的!
就比如,他這麼大了,不好再賴在張秀才那裡白讀書吃飯了,在家裡可能也要受嫂子的冷眼了,和袁蝶兒的事情那就更不可能了,他最可能的出路就是在縣城的一家店鋪裡當一個小賬房,跟著老掌櫃的學著記賬打算盤了,這還是他讀書識字的緣故,不然這個活計都做不來了!
想到這些,方誌遠就是心裡冰涼泛冷,就越發沉默了,不知不覺間那拳頭都是緊握了起來。
而另一邊,張進他們倒是說笑的熱鬧,卻是顯的方誌遠更加孤獨沉默了。
不過,也正因為他們說笑的太過肆意了,以至於這說笑聲都傳進了張秀才和張娘子的屋裡,而這時張秀才和張娘子可還沒睡下呢,還在讀書和做針線呢。
於是,屋裡的張秀才就放下手中的書本,蹙眉道:“娘子,這外面院子裡誰在說話啊?還挺熱鬧的啊!”
張娘子側耳聽了聽,自然是聽出來了張進他們的聲音了,不由笑道:“是進兒他們在院子裡說話呢,可能是剛考完睡不著吧!就都到院子裡閒聊說話了!相公也別管他們,由他們去吧,明天也沒什麼事情,他們睡一個懶覺也罷!”
聞言,張秀才不由搖頭失笑道:“娘子你倒是對他們夠寬容體諒的,我還沒說什麼呢,你就勸上了,我什麼時候說過要管他們了?只是我也想聽聽他們都在說些什麼而已!”
說著,他就放下書本起了身,開了房門出去了。
一出來,果然就看見張進他們聚在小院裡正熱鬧的說笑著,不由的張秀才也是負手走了過來,笑問道:“都在說些什麼呢,大晚上的不睡覺,說的這麼熱鬧?也說給我聽聽!”
頓時,張進他們瞬間住了口,忙是轉頭看了過來,見張秀才走了過來,一個個就是略微施禮喚道:“爹先生張先生),您來了!”
張秀才點了點頭,走到了他們面前,又是笑問道:“說說吧,都說些什麼呢?”
張進他們面面相覷,卻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畢竟張秀才是師長,他們還是有些拘束的,剛剛有些玩笑話不好說啊。
張秀才看他們遲疑著不答,就直接看向張進笑問道:“進兒,你說你們剛剛都在說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