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殊城為什麼會有那麼強的掌控欲,歸根到底,是因為曾經無法控制自己人生的經歷給過他陰影。
被人擺佈,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弱小的人永遠只能處於一個被動地位,這一點,她是最清楚的。
韓競摸到煙想抽,想起蘇念懷孕,又扔回茶几上,說:“葉三少那時候為了抵抗那個手術,可勁兒折騰自己,抽菸喝酒什麼的,有一次和安子晏賽車,撞的頭破血流,那時候有人說,他大概是不想活了,他寧可死也不願意救他親姐姐,圈子裡和葉珺綾關係好的,都在罵他,說畢竟血脈相連,想不到他會那麼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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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念手攥成拳,眉心一皺,心口似有重石壓的喘不過氣來。
其實不該聽,為什麼要好奇,要知道他的過去?
為什麼還要為他覺得心疼。
韓競嘆口氣,“還有個傳聞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說葉三少那時候甚至還嗑,藥,總之就是不斷糟蹋自己身體,好躲避手術,後來吧,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葉三少突然就想通了,願意接受手術了,可是提出一個條件,要r.s.的管理權和大額股份。”
蘇念一愣。
“葉三少那時候多大?不到二十歲吧,挺有頭腦,但是也是這個條件徹底讓葉家人心寒了,葉家所有人都覺得他有些恐怖,一個十幾歲的男孩子在面臨自己親人存亡問題的時候,還特別冷靜地談條件,他甚至還非要葉瑾則擬定有法律效力,有律師公證的協議,才肯接受手術,因為之前拖拖拉拉,那時候葉珺綾的時間已經不多,葉瑾則算是被逼上了,就答應了葉殊城的條件。”
話音落,房間裡陷入意味不明的沉默。
蘇念心裡有些難受,微微低著頭,說不出話。
好一陣子,韓競說:“這件事圈子裡的人大都說是葉三少錯,葉珺綾不論做錯什麼始終是他家人,不過我覺得……別人沒法感同身受,可能大都站著說話不腰疼,我能理解葉三少不願意救葉珺綾,但我真正覺得恐怖的,也是葉三少和葉瑾則的談判。”
“你想想,不到二十歲,快,準,狠地瞄上r.s.,而且談判的時機選擇非常妙,葉珺綾那時候已經不能再拖,葉瑾則完全是在壓力之下答應那些條件的,骨髓這東西不像是移植腎臟肝臟什麼的,葉三少其實並沒有什麼實際損失,但是對整個葉氏造成重創,大家沒將他當成葉家人,r.s.這一分出去,簡直就是落到了外人手裡,可葉瑾則有苦說不出,可如果那時候不同意,不知道落多少人話柄,但是葉三少不怕,他就沒在乎過自己在這個圈子裡的名聲,這是我覺得不可思議的地方,才不到二十歲,內心要多強大,才能做出那些決定,做出決定立刻就拋卻自己的仇恨不計,而且狠到那一步,計劃還那麼縝密。”
韓競說罷談:“簡直細思極恐,我不到二十歲的時候在幹嘛?還在成天玩單反。”
蘇念依然低著頭,一言不發。
韓競側過身,手肘撐著沙發,託著下巴看她,“你呢……你聽過,是可憐葉三少,還是覺得他恐怖?”
“他……不可憐。”她張了張嘴。聲音有些乾澀,重複“他不可憐。”
葉殊城這樣一個人,怎麼能用“可憐”來形容。
他的經歷也許是坎坷的,受過很多苦,她甚至感覺到心痛,但是,卻不能用“可憐”來概括這種感覺。
“那是恐怖了?”韓競問。
他細細看著蘇唸的表情,他本來不想說那麼多關於葉殊城的傳聞,但如果這樣能夠讓她更清楚葉殊城這個人,他覺得說了也無妨。
蘇念愣了幾秒,“……可能是恐怖吧。”
恐怖倒是真的,一個人從那個年紀就有這樣的城府,令人聞之膽寒,許是生活給他過多的苦難令他成長,可是要去理解,還是很難。
就像韓競說的,她可以理解他不想救葉珺綾,但是談判這件事,讓他區別於同齡人,同時他骨子裡的狠戾也可見一斑。
她突然又有些憂心起來。
之前她本來挺樂觀的,以為葉殊城不會再為難她,可是她聽完他的過去又不太確定了。
這樣一個人會不計較嗎?畢竟他以為她打掉了孩子……
韓競這一席話讓她這一晚失眠了許久,再回頭看自己和葉殊城之間的那些過去,原來點點滴滴都能追本溯源到從前。
她才明白安子晏說的那些話。
葉殊城對於許靜禾的執念來源於什麼。
許靜禾對於葉殊城來說的意義,不只是單純的拯救,說葉殊城找錯人是並不完全正確,因當年戀慕他,以少女懷春一般心情小心寫下情書的人,的確是許靜禾。
那是年少的程凜能找到的最單純的感情。
再那個所有家人都背叛他,在需要的時候又想要利用他的時候,那樣一份純粹的感情對他來說何其珍貴……
她反觀自己,從頭到尾她對葉殊城的感情就沒有純粹過,總摻雜進很多別的東西——
起初是想要逃離沈家,而自己不夠強大,需要依託他的力量。
後來,想要做設計師,為了自己的目的留在他身邊。
他其實也很清楚,她的靠近是為了利用,但是他說愛她,說想要和她過一輩子……
旋即她又想起陸容安,想到餐廳內那個吻,她煩躁地抓了一把自己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