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午氏沉聲制止了楊氏想要發瘋的模樣,又望向春草,這小丫頭倒是長機靈了不少懂得要禍水東引了啊。
午氏又抿了一口茶,在眾人的那各懷的心思裡開了口,說道:“你別避重就輕的,說說你那腿是怎麼折騰的!”
春草倒是真如了她的願,避重就輕地略過石坪的地方將自己的遭遇說了一遍,只說自己是砍完柴回家路上落到一捕獸器陷阱裡,後來又自己忍著疼試著將那捕獸器弄開才回來的。
“你一個什麼都沒見過的娃娃怎麼就知道是叫捕獸器了?”
“……李家小姑娘先前曾多嘴同女兒講過那捕獸器的樣子,女兒才識得。”春草倚木柴柺杖站立,不動聲色地摩挲著那棍子上的木屑,指甲磨過而生的觸感讓她不由得戰慄。
這樣的反應倒是讓人對她平生多了幾分憐惜和信任來,以為她還在對那時候的遭遇而心驚。二嫂張氏聽著這話又想起來春草那日面色蒼白浴血躺倒在木柴上的模樣,不由得抬手來抹了抹生疼的眼睛。
聽完,午家人沉默了許久,只待午氏開聲,半晌不語,才見午氏放下手上的瓷杯,枯瘦的指尖輕敲了兩下桌板,沉聲說道:
“都散了,大郎兒媳婦扶我回去。”
大嫂楊氏不屑地瞥了一眼春草,幾不可聞地輕哼了一聲,走上前去倒是老老實實地把住午氏那連著軲轆的竹藤椅,推著往裡間走去。
春草聞言倒是愣住了,按照她從前經歷的事情來看,那她說完應當還要遭自家大嫂一頓罵,她娘午氏也會尋個由頭將那些有的沒的的事硬是歪曲栽到她頭上來,就為了出個氣也會讓大哥他動手打她的。
怎麼個今天都變了樣了,三個哥哥一點猜疑都沒有,大嫂楊氏不過是說了她幾句也被駁了回去,現在也……也直接散了?
“春草?”
一聲輕喚,走了神的春草一下回過神來,抬頭便看到二嫂一臉擔憂,她扭頭看了一圈家裡頭的人都走光了,也就剩她們倆還在堂間,連忙應了一聲。
二嫂張氏順勢拿過春草的木柺杖,扶著她,溫聲問:“你回來的太遲,家裡頭晚飯都沒了,我今天出城留的幹饃饃還沒吃呢,給你留著放在灶房裡。”
春草心虛地答謝著,白天那一道鮮肥的胡蘿蔔葛根骨頭湯裡頭的那一大塊豬肉排骨上的肉被她解決了大半,現在著實是沒有什麼餓的感覺。
次日一早,春草收拾好家裡一切後又坐在灶房那張狹小的床上,對著自己看著極為可怖的那幾個還沒癒合的血洞研究了起來,那劇烈的痛感她已經沒有了,倒是傷口處癒合的速度沒疼痛消失的那樣快,看上去也就比原先的那個猙獰的模樣好了一些而已,卻也不多想拿過洗過乾淨的布帶綁好傷口。
“這東西莫不是止疼的?”春草指尖沾上一點,放到鼻尖下細細嗅著,只覺有種九里花香的氣味,其餘的倒是沒別的了。
思索了一陣,倒是自個兒都忍不住眉眼帶笑,“不過是識得幾種藥材就想著和二丫的話本里的醫者一樣想著聞香識物?”
“春草,我給你拿舊衣縫了兩條中褲來,你試試看合適不……”手上拿著白布帛的婦人巧笑嫣兮地就這樣毫無徵兆地推開了灶房的門,那揚聲說著的話便生生止住了,“那是什麼?”
春草這時正仔細研究著藥粉,聞聲連忙合上那價值不菲的棕紅木方藥盒,正打算將它收好,可那慌張的舉動一下就將它給暴露了出來。
“二……二嫂。”春草露出欲蓋彌彰的模樣,還試著拿過那張薄毯蓋上那方盒。
“春草,你藏的那是什麼東西?誰給你的?”二嫂快步走到春草跟前,蹲下身子,面無表情地看向春草,寒聲問道。
“沒什麼,不過是藥而已。”春草聲線裡摻著幾分顫抖。
“你老實和我說,到底怎麼回事。”二嫂張氏一把捉過那張薄被,極其粗暴地掀動著,一下便將那精緻的方盒給抖了出來。
春草見它被發現,伸過手去想把它給搶回來,可到底是比不上二嫂張氏的眼疾手快,落了先機,那方盒便躺到了二嫂那帶著厚厚一層粗繭子的手掌上,聽見她沉聲說道:“這又是什麼東西!”
“那不過是一個放藥的盒子罷了。”春草低下了頭,並不敢對上二嫂張氏那咄咄逼人的視線。
“你……”
“二嫂!你莫要說出去!”
春草一下便扒拉住了二嫂張氏的衣裳,慌里慌張地開口,低聲乞求著,“我在娘他們面前說了謊,其實那捕獸器的夾子是後頭趕到的山野獵人替我解開的,他看我流血不止見我無法動彈,才要把這東西給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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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兩日……我這兩日也是為了要把這東西還回去,才上的山……”
二嫂張氏面色仍是不好,見春草顫聲說著話還不住地落了淚,反而責問道:“那你怎麼要瞞著家裡人,瞞著……”
作為二嫂的她呢?
張氏本想脫口而出的話,猛地回過神來,她又有什麼資格說出那樣的話,值得春草這小丫頭的信任呢?她也不過是先前一直跟著午家人來奴役羞辱春草的人啊!
想到這裡,張氏那手便不住地顫抖起來,面上也是慌的不再露出來那種理直氣壯的神色了。
春草卻好像沒發現二嫂張氏那種情緒一樣,小姑娘的眼神低黯,捏著心眼,自顧自地將她又新編出的謊給圓了下去:“可卻怎麼也沒等到那個獵人。不同家裡人說不還是怕了大嫂和娘又以為我在外頭勾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