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揚眉,說道:“那是自然,我可是做了七八年菜的。”
“七八年?”石坪露出驚訝的神情。
“怎麼?你不信?”春草夾了一塊魚肉放進嘴裡,“小的時候家裡頭為了賞錢把我丟給鄉里頭負責做酒席的人家,去邊給人家打雜,邊掙些賞,回了家就給他們做飯,那麼多年下來那些味道若是還不能討到一聲好,我這多年功夫可不是栽了?”
“原是這樣,這味道著實能討個好的,那你今日怎麼上來了?”石坪覺著春草這小姑娘就著自己這些沒什麼發揮餘地的東西都能做出這樣一鍋鮮美魚湯來,實在難得,想著便隨口將話茬接了下去。
“我……我上山砍柴來著。”春草聞言,想到自己被支使上山來砍木柴的事情,不覺支支吾吾起來。
“原先我和你講的你倒當真來了?”石坪舀了一碗魚湯,好似沒有發現春草的異樣來。
“可不是嘛,就一不當心迷路了。”春草暗暗看向石坪,感覺他並沒有看出自己的不同,鬆了一口氣,“我這就回去了。”
說罷,春草就往後挪了挪身子,面上笑容不改,打算著要起身。
還不等她完成這事,那擱在矮桌邊上當支撐的手便一下被對面這男人捉了個正著,石坪那捆著白色繃帶的手正託著一碗白稠的鯽魚湯往自己嘴邊送,另外那隻手倒是牢牢地捉住了春草的手臂。
“急什麼,”石坪那雙在陽光下顯得有些灰濛的眸子閃過厲色,又一昂頭飲了盡這鮮味非凡的鯽魚湯,“他們讓你做什麼?”
春草聞言身子一僵,試圖要掙開石坪的手:“沒有做什麼,我不過上山砍些柴火而已。”
“不說你就別走了。”
春草看著他擱下那隻空空如也的碗,又冷不防地對上了他的雙眼,一時慌亂的不行,拗不過他只好說了出來。
接著便看到對面的石坪好像陷入了沉思的模樣,可若是要試著掙開他的束縛,卻一點也不管用,春草她又不敢太使勁,不然鬧得自己傷口裂開。
“你將我這裡的柴火都帶回去,”石坪想了一下,又從懷裡拿出來一錢銀子,“若果不夠,你便去找村裡頭的老劉家買便是了。”
說完這話,就鬆開了緊抓著春草的手,順便把那銀子放到了桌前。
“不……不用了,若是我能拿到那麼多捆回去才奇怪呢。”春草忙不迭地將他推到眼前的銀子推了回去。
“那你便拿了我這裡的。”石坪言語冷硬不容人拒絕。
“我……那我遲些再還你那些柴火。”春草看著面前這人露出不耐的神色,原先那拒絕的話都不敢再說了,只得迂迴地答道。
春草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他,見了他看似不在意地擺擺手示意她隨便才暗自鬆了口氣。
……
飽餐一頓後,春草自知有愧,硬是要替他收拾好那些碗筷,同樣拗不過她的石坪無奈,只好轉身回屋去替她捆好他屋子裡頭的柴火。
“我送你回去。”
春草看著眼前這收拾出來的五捆木柴,再比了一下自己的身量,正煩著怎麼把它們運回去呢,就聽到石坪出聲說道。
“不用了我自己走,你還傷著。”春草看了眼石坪的手臂,挪了過去背上自己裝了滿滿一籮筐木柴的揹簍,這一動作幅度大了一些便好像將她腿上的傷口扯裂了一般,疼痛突擊惹得她身形一頓。
“少廢話。”說罷石坪便又如之前一開始那樣從後頭一手揪起春草的衣領,另一隻手抓起捆好了五捆木柴的粗繩,利落地施展輕功離開原地往密林方向而去。
……
春草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他帶上了天,在林間不住地穿梭,二人皆默然了半晌,過了一陣她便忍不住笑了,石坪循聲看向這被他拎著顯得略有些狼狽的小傢伙,疑惑不解。
循著舊例,石坪還是將她放到了離村口大榕樹不遠的地方,將那些木柴放到了她腳邊,正打算轉身離去,卻又好像想起來什麼,往懷裡一掏,摸出來他先前拿的那個棕紅色木盒,塞到春草手裡。
“一日換一次藥。”
“謝……”春草落地連道謝都還沒說出口呢,就被石坪塞過來的東西驚住了,再抬頭那人已經沒了蹤影,連忙揚聲高喊,“謝謝你!”
……
雖說石坪好心將她送到了這裡,但就這一點路程,春草都異常的艱難,毫不意外的她便覺得原先緩和不少的腿傷處傳來一陣疼痛,扯的她難以挪動分毫,不過是走了幾步就已經是額間冒汗。
好不容易走到村口。
“春草?”身後傳來一個年輕男子的輕喚。
春草轉頭一看發覺竟是旁邊的鄰家哥哥李仲林,抽出力氣來衝他笑笑。抬眼望見原來已是日暮西山,應是恰巧碰上從學堂回來的李仲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