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大的落地窗前,白色的紗簾被清風徐徐吹動。
像一團霧,又如一場夢。
“你在想什麼呢?”葉圖手上的面板早鬆了,還被老年斑霸佔著許多領地。
如今她的一頭黑髮也都變成了雪色,看著玻璃上映出來的自己葉圖忽然笑了。
看著這頭白髮,她忽然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位老友。
封震翰兩隻胳膊擱在搖椅的兩個扶手上,手臂的肌肉也已經軟塌塌地趴在上面,沒有了年輕時的模樣。
“什麼?”他的耳朵早就聽不清了,“你大聲點。”
葉圖從搖椅裡面轉過頭,用一雙昏花的老眼看著眼前模糊的人影。
張開已經掉光了牙齒的嘴巴,深吸了一口氣大聲說:“我說,你想什麼呢!”
“哈哈哈。”封震翰嘶啞的笑聲傳到她的耳中,“我呀,剛才睡著了。”
“睡著了。”葉圖癟了癟嘴,“你呀,成天就知道睡覺!”
兩個人的搖椅緩慢地晃動著,封震翰也轉過頭來看著她:“你說咱們這輩子都幹什麼了?”
葉圖攪動著腦海裡搜尋回憶,半晌道:“那你可想得挺多啊。”
“這一輩子經過的事情少嗎?”
她自問自答:“可不少嘞。”
“你卻問我這個,可是要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呦。”
封震翰痴痴地笑著:“是呀,這一輩子你可沒少跟著我,禍禍我。”
葉圖想要瞪他,卻始終找不準焦點,這顯得她一點兒氣勢也沒有。
因此目光中甚至還多了一分留戀。
惹得封震翰笑道:“呦,老婆子,你可真是好眼神啊!”
葉圖不服氣。
可是都這把年紀了,不服氣能怎麼樣呢?
也不能再從椅子上跳起來撲到他身上讓他認慫了。
索性懟回去:“那是,哪比得上你眼神好使啊!”
封震翰咳了兩聲,肺裡像是拉風箱似的呼呼作響。
葉圖問:“要喝水嗎?”
封震翰搖搖頭,但是他知道葉圖根本看不清自己的動作。
嗽了嗽嗓子道:“不喝了。”
“哦。”葉圖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慢慢地晃著搖椅。
封震翰抬頭從落地窗望出去,天空很是晴朗。
天上飄著兩片薄薄的雲,像是兩座飄渺的孤島。
“我的眼神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