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極必反,盛極而衰,不止太庚的物資漸漸以稀為貴,就連修仙資源也開始減少,一些小門派常常為一風水寶地爭奪械鬥,更有甚者,在修士的交易場裡隨便買一本不知是真是假的功法,掛個牌匾點個香,便開始收人招徒,妖言惑眾。
厲霜回頭看遠處大海,上邊波光粼粼,在陽光下能晃花人眼。
念頭戛然而止。
他走到書樓處,有一個穿著內門弟子服制的青年正在樓前掃地,周遭靜悄悄的,其餘的弟子要不就是在論道,要不就是在修行,一般很少會有人聚集在書樓附近。
掃地的弟子聽到響動,抬頭看到一個穿著親傳弟子服制的美貌少年站在附近,搓搓鼻子,道:“這位道友好久不見。”
厲霜沒明白對方“好久不見”什麼,左看右看,現在便只有他一人而已,“你在和我說話?”
“恩人忘記我了?我是澹臺正青啊!”厲霜對面那個身量瘦高的人說道。
“……”
厲霜上下打量對方,印象中對方肥成一顆肉丸,跑起來一身肥肉都要顫三顫,現在取而代之的則是十分完美的身材,寬肩窄腰,眼睛又大又亮,與之前那兩條眯眯縫不能比。
“澹臺正青?”厲霜問了一遍,沒能從男大十八變中回過神來。
“恩人。”澹臺正青雙手駐著笤帚,將下巴搭在手背上笑眯眯地欣賞對方的震驚。沒想到好幾年不見,厲霜還是這麼一副小小的模樣。
若不是對方說起,面前這人和印象中的小王爺,簡直就是兩個人。到底是修仙的,排除體中塵垢之後看上去清爽了不少。“好久不見,你安然無事便好。”
兩人之前的關系不算熟絡,對方不知道該怎麼和自己搭話也是理所當然,倒是自己還這麼稱呼對方,有些攀關系的嫌疑,澹臺正青也不在意,將笤帚擱在一邊,朝書樓大門一揚手,“恩人可是要借什麼書?”
“並非。我就是來找你的。”厲霜說道。
澹臺正青越發感興趣了,“恩人盡管說。”
“你來隱龍宮這麼些年,可還和王爺有聯系?”厲霜問。
澹臺正青笑道:“父王在兩年前受封攝政王,已遷入帝都。”所有的書都在書樓二層以上存放,大堂是給人休憩所用,只有蒲團矮幾陳列其中,他將厲霜迎到其中一張桌子上坐下,給布上清茶,“我們往來並不頻繁。”
面前的茶水清香馥郁,色青雅正,細細品嘗口齒鮮香,絕不是陳年發酵的老茶。厲霜喝了一口,心裡瞭然,說道:“我想拜託鎮寧王幫忙找我爹柳上元的下落。”
“恩人,這件事應該交由門派裡的人去辦才對。”
“鎮寧王是個好王爺,端看他將玉遼治理得如此繁華,便知道他有心於民生社稷。”厲霜深吸一口氣,只覺得手中的茶盞有千鈞之重,“當初玉遼一事足夠成為他被朝廷眾人彈劾,管轄不利的藉口,他為了讓你遠離朝局紛爭,也為了維護隱龍宮,讓人連夜將你送到隱龍宮避難,頂著‘攝政王’的虛銜,背負起‘開疆借刀’的黑鍋罵名。”
他當初看到厲夏還留著永安鐵衛的玉符便有些奇怪。
那孩子說起自己無心朝堂,卻保留著玉符不放,之前行路路過一些城鎮鄉村,厲夏都要去當地官府打個招呼,如今一想,原來是很早之前他便開始充當永安鐵衛的眼線前哨,一路收集修仙門派的訊息,傳遞回去供朝廷參詳。
而所做的這些都是頂著永安鐵衛的名頭,這下幾乎所有的散修都知道,鎮寧王在有計劃地肅清他們的存在。
“我雖然不太清楚朝廷的局勢,但仔細想想,當初在玉遼城中,窮人巷能在王爺的眼皮子底下發展到如斯地步而不被發覺,只能說明一定有遠超鎮寧王府的勢力在暗中支援。”厲霜低聲道:“是天魔會麼?我覺得並不是,天魔會也只是顆棋子,據天魔會的聖使所說,是上邊的信使傳達下來的旨意……”
“你到底想說什麼?”澹臺正青何嘗不知道這些事情。
厲霜道:“我猜測,有一股來自上界的勢力,盤踞在帝都,與帝王結盟,替他肅清所有修仙門派和功高震主的臣子,這股勢力可能和邪修魔修有關。正巧我爹爹現在在帝都,我想去那處。”
小孩停了一下,低聲說道:“自己去。”
不是他不信任赤宸舒南幾人,有時候目標小一些更合適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