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不記笑得溫柔恬淡,抬起萬俟歡的手向他揮動,兩人隔著門檻,就像隔著一條界限,五年時光川流而過,厲霜眼看著面前的女人由天真少女變成溫柔人婦,時間在對方身上留下的痕跡讓他感慨良多。
他還要說話,蘇不記懷中的萬俟歡揮手,看到自己娘親抹胸內側露出一片與衣服顏色略有差異的布角,輕快道:“這是什麼?”說罷便揪住那塊布角,趁著兩人不注意,扯出大半!
“別!”
“住手!”
厲霜與對方再怎麼熟,到底還是男孩子,只道對方的肚兜內衣什麼的被拽出來,急忙閉上眼睛。
蘇不記神色慌張地拽出那張手帕大小的布,她身上的儲物東西已經全被收走,情急之下將之一股腦收進袖袋中。
她掐了萬俟歡的屁股蛋子一把,嗓音不自然地帶著顫抖,“你要離開,元和真人特許我去送你一程。”
三人一齊來到明月樓的山門之前,元和真人已經在此等候多時,萬俟和光不能出來,他便代之前來相送,贈與厲霜一口三足小鼎,說是食修慣用的靈寶,用這鼎弄出來的東西都十分美味,是師徒倆翻遍倉庫,挑出的最適合厲霜的東西。
這餞別禮實在是送到厲霜心坎裡,厲霜抱著小鼎排在最後登上樓船,尋思要用什麼把它包起來好好收藏,萬俟歡突然道:“我流鼻涕了。”
童言稚語,聽得周遭幾人會心一笑。原來是前幾日這小妮子貪玩,跑到外邊池塘玩耍,不小心落進水中,小孩子自身靈脈尚未拓展,不能服食靈丹,蘇不記便給她用普通人的草藥醫治。
蘇不記也沒料到自己女兒會在傷感離別之際冒出這麼一句話,下意識掏進袖袋中要拿手絹,突然想起自己的手絹還在繡花繃子上沒取下來。“無忌,先忍一下,娘忘了帶手絹。”
厲霜瞧得好笑,想看這小妮子要怎麼給自己拖到下巴的鼻涕解圍。
萬俟歡心道這個娘果然如厲霜所說,一孕傻三年。她掀起蘇不記手臂,從娘親袖袋中拿出那塊手帕狠狠擤了一把鼻涕——“別!”蘇不記驚叫出聲,看著自己女兒將那手絹扔到路邊,風一吹,正落到厲霜腳下。
對方的表現來看這可不是什麼普通的手絹,厲霜怕是什麼重要的法器,急忙捏住那塊布一角撿起來展開,這才發現布上的咒印不是什麼法陣,而是俠義榜暗榜專用的聯絡靈符。
他瞟向蘇不記一眼,這塊聯絡靈符上邊的咒印是最高規格的隔絕之陣,一般人絕對無法窺到其中秘密,不知道蘇不記接觸暗榜是為了何事,又為何要留著這玩意。
“怎麼了?”在後邊上船的厲秋問道。厲霜怕多生事端,急忙將那張咒印給攏住。
只是匆匆一瞥,那眼熟的咒印立刻讓厲秋警覺起來,“那是什麼符咒?”
“……”蘇不記抿嘴笑道:“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
厲秋面色冷肅,上前要拿那東西細看,厲霜將它放在身後,不明白對方怎麼突然臉色嚴肅,像是要殺人一般。
“把它拿出來。”厲秋知道厲霜對兩人沒記憶,好感度可以慢慢刷,但是一些事情卻不能不管。厲霜還要說話,厲夏不知何時已經到他身後把布抽走,展開看,裡邊是一塊八角圖樣的咒印。
厲秋已經篤定了心裡的猜測,那塊布對他來說可有可無。
已經踏上舷梯的腳步轉嚮明月樓這邊,周身氣息冷漠鋒銳的青年走向蘇不記,經過厲霜時被小孩拽住袖子,他也不急,趁勢站在小孩旁邊,笑道:“你還留著這東西,應該是任務的報酬還未能拿到吧。”
蘇不記神色充滿難以掩飾的驚惶,她摟住萬俟歡,以袖掩面,“你在說什麼?”
厲秋從自己儲物戒指中也拿出一張暗榜的聯絡符咒,展開看,和蘇不記的一摸一樣,只是上邊血跡瓢潑,將布染得斑駁。
“你可知道我這個是從哪來的?”他眼裡漫出風雪,運起內勁,隔著幾丈牢牢鎖定住蘇不記的舉動。
短發青年袍袖鼓動,周身劍氣化形,從他所站之處聳峙指天,卻完美地避開了身側的厲霜。
他揚手將絹布扔到蘇不記腳下,凜冽的殺氣將蘇不記牢牢包裹,“是從……你僱主那裡‘拿’過來的。”
從龎幼筠那裡。